殿試的結果一般在殿試結束後五日之內發榜。
新科進士榜單發布,可是京城中的一樁大事,隨著旗人中漸漸開始認同科舉,每年恩科殿試發榜的時候,隻要感興趣的人,都會跑到宮門之外圍觀。
不過相比之下,如果是大臣子弟,他們就對看榜興致缺缺,哪怕是自己參考。因為熙朝傳統,大臣子弟去考試,名詞通常會壓一壓,這也是為了避免重蹈薑宸英、李蟠的覆轍。
這一年的三鼎甲都不是寂寂無名之輩,總的來說,都算是頗有來曆。
狀元王世琛頗有才名,他是明朝王鏊的的八世孫,父親曾經是熙朝早期的給事中。此人字寫得極好,文章文風樸實無華,殿試選取的題目是關於士人風氣,文章對於士人浮誇之風批判的很深入。
但王世琛也沒想到自己能得狀元,他看榜的時候都傻了,第一反應就是“是不是同名同姓?”
“王兄、世琛兄,沒有看錯,就是你!”同鄉子弟憧憬又羨慕的看著他,“你中狀元了!”
已經三十二歲的王世琛迎來了人生的高光時刻,同時,有兩個人也迎來了人生巔峰,本榜的榜眼趙熊詔—都禦史趙申喬的幼子,他寫的文章是關於吏治的,還算有見地。
最後就是探花魏廷珍,他的文章也是關於士人風氣,他已經四十歲了,曾經做過李光地的幕僚。此人經曆曲折,還與何焯是同鄉,曾經被何焯介紹給老八胤禩。
不過胤禩接觸過得人多了,在那之後,魏廷珍就回鄉守孝,直到今年回京會試。
這三個人沒什麼共同點,非要說的話,狀元能文善畫,才華出眾。榜眼是官家子弟,這個有些出乎眾人預料,但趙熊詔也不是輕浮浪蕩之輩,倒也沒人公開說三道四。而探花同李光地、何焯都有舊,何況此人經曆曲折,胤禔倒還真對他有幾分興趣。
隻是這次恩科,最讓胤禔關注的並不是鼎甲這三位,而是二甲第一名孫嘉淦。孫嘉淦這一年二十八歲,殿試題目寫的也是士風和吏治,他的文章並不在文采上出眾,而是在骨氣。
“文章樸實,並不過分用辭藻渲染,一直在圍繞著題目。”弘晗看著這幾分卷子,最後說道:“兒子以為,孫嘉淦的文章不同於狀元的那種樸實,他帶著點硬氣。”
“這個還要在看看,叫你來隻是讓你瞧瞧進士們的文章,還有,”胤禔盤腿坐在炕上,笑道:“朕也要給你擇妻了,不過你也彆著急……臉紅什麼,不是該安排的都安排了嗎?”
出孝之後,弘晗身邊的太監、嬤嬤,請示過皇後以後就按照前例安排了年紀比他大些的宮女,也都是旗下包衣出身,不乏家中有官身的。宮中有皇後,皇後又是大阿哥親娘,這事自然由皇後發話就行了,不過胤禔還是第一時間接到了皇後的詢問。
道琴對這事相當重視,胤禔也很重視,夫妻倆也沒什麼話不能說,討論的還是親兒子。他們倆誰也不希望自己兒子和法蘭西那個國王似的,因為這方麵受挫而逃避女人,選擇男人…
所以在這方麵選人的時候,皇帝夫婦相當慎重,並不是隨便叫太監選人,而是將備選叫道跟前問過話。
“那、那不是您給兒子擇妻,嫡福晉畢竟不同。”弘晗難得有些扭捏,不過也就是一會。因為嫡妻在宗法上的意義毋庸置疑,而娶老婆,意味著一個男人真的長大成人,成家立業了。
胤禔也是一笑:“這次要擇妻的不止你,還有你幾個小叔叔,和堂兄弟。還有你姐姐,還有叔叔家的女兒們,也到了擇婿的時候。”
“阿瑪……兒子能不能問問,姐姐她,她會聯姻哪位蒙古台吉嗎?”弘晗聲音有些低,“海亮和德克前兒對兒子說,蒙古那邊有人去了大姑姑府上,主要是找大姑父的,就是想打聽打聽姐姐的婚事。”
“……哦。”胤禔含義不明的點點頭,“阿瑪知道,你姐姐就算選了個蒙古小子,也不會真的去蒙古。放心罷。”皇帝笑著將兒子叫道跟前,拍拍他的肩膀,“你很好,讀書也不要太勞累。有些東西不是光靠讀書就能懂的,去罷。”
給侄兒們擇妻,胤禔的標準是,如簡王這樣的鐵帽子是一個標準,像平郡王訥爾蘇的兄弟,輩分更小的是一個標準。而如純王,胤祉、胤禛、胤祺這些又是一個標準。
鐵帽子家挑光鮮的,而關係親近的弟弟們,也不能委屈了他們,挑名頭好看的,譬如五大臣家的旁支什麼的。純王家倒是可以安排實惠的,有名聲、有實權人家的姑娘。
標準大致如此,胤禔也沒工夫一一召見秀女,這事就交給道琴了。皇後管這個天經地義,而皇帝隻是列出名單,那些在宮中伴讀皇女、宗女的女孩子,皇帝在她們的婚姻大事上,也會給予一定關注。
殿試結果剛剛公布,皇帝還得參加金殿傳臚,新科進士覲見,然後還有瓊林宴賜宴。在此之後還有武舉的武進士殿試,皇帝也要參加,不過這個就簡單多了,參加的人也不是很多。
金殿傳臚是極盛大的典禮,進士們在此之前幾日就會進行彩排,為了避免在典禮當日出現什麼問題。尤其三鼎甲和二甲第一名,作為皇帝到時會重點關注的對象,他們需要進行大量的禮儀練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