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1 / 2)

狗卷荊在下午茶的時候問庫洛裡多關於蒼蠅們的事。

“那個連汙穢都算不上,一般喊殘穢……你喊咒靈就行,簡單來說就是一種小垃圾。”庫洛裡多享受著月泡出來的紅茶和下午怡人舒適的陽光,整個人都懶洋洋的,一點都看不出魔法師小心眼的隱藏了某個主語,“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定期清掃一下就好了。”

於是狗卷荊就按庫洛裡多的標準,打算定時清理幼兒園裡長得奔放自由的咒靈。

依仗著沒什麼人看見就隨便長長的態度,對能看到的人來說真的很失禮。

在這周最後一天放學的時候,他遇到了那個手臂受傷的女孩,他們一起在課室裡等父母來接,另一個叫做九軒葵的女孩子已經被父母接走了。

女孩抱膝坐在角落裡,和之前活潑開朗的樣子完全不同,她的眼底黯淡無光,身上的咒靈足足有成年人那麼大,是個有尖角的黑色影子,幾乎將整個角落都籠罩起來。女孩子嘴巴一直在動,聲音卻從黑色的咒靈中發出。

“討厭討厭討厭——我不要弟弟!我討厭弟弟!……”

聲音刺耳得像指甲在磨砂石板上刮過。

除了狗卷荊,在場的其他孩子和老師似乎什麼都沒聽到。

他第一次見會說話的咒靈,可惜對方隻會複讀機一樣播放聲音。

它完全無視了狗卷荊。

很快,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女性來接她了。懷孕的媽媽牽著她的手,走得有些小心翼翼,她沒看見女孩的眼裡流露出怨恨的表情。狗卷荊看得清清楚楚,咒靈還在不斷壯大,黑色的身影膨脹起來,一點一點將女孩的身影包裹起來,即將淹沒她的身影時——

藍色的布偶斜斜飛出,手裡握著的小花鋒利如刀片,撕拉一下將咒靈劈成兩瓣。尚未成型的咒靈終於發出了屬於它自己的哀嚎,尖叫著消失在空氣之中。

“嗯?哪來的布偶?”

牽著女孩的婦人後知後覺。

“嗯……好像是我的王子?”女孩子從地上把布偶撿起來,拍拍上麵的灰塵。藍色的小熊是微笑臉,手裡拿著一朵粉色的小花花。

“王子?”

“在我要被壞蛋捉住的時候,是它救了我!它是我的王子!”

童言童語逗笑了母親,她笑起來,“算了,明天我們再問問老師吧。”

狗卷荊看著女孩子一隻手還打著石膏,另一隻手抱著布偶,臉上是可愛的笑容,剛剛怨恨的樣子判若兩人。

“喂,小子,剛剛你全部看到了吧。”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個青年站在了幼兒園圍欄外麵。他穿著一身黑色的製服,戴著黑色的墨鏡,胡子拉碴硬生生讓他外表看起來老了好幾歲,渾身上下就寫著“老子很不好惹”的樣子。

狗卷荊眨巴眨巴眼,回憶著電影裡的孩子這時候會有什麼反應。

“你叫什麼名字……”夜蛾正道的聲音忽然卡住。

那個可愛得像個人偶的小孩表情忽然生動起來,小嘴巴癟成小鴨子的模樣,吸吸鼻子、揉揉眼睛,猝不及防放聲大喊:“老師,這裡有吃人的怪蜀黍——”

聲音之尖銳,幾乎拉響了整個幼兒園的警報。

“——什、什麼,我不是……”

幼兒園老師聞聲趕來,值日的衝浦清花立刻過來抱住了受驚的狗卷荊,另一個老師抓上掃把,和幼兒園的保安一起氣勢洶洶衝過來。

悲催的咒術師發現自己有嘴說不清,那個可以作證的小孩正趴在他老師懷裡放聲大哭,嚎得驚天動地,正直了二十幾年的夜蛾正道都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在老師們趕到他麵前之前趕緊跑路。

他不知道的是,他一跑,就坐實了“我是人販子”的猜測。

“太危險了。”老師們時候也心有餘悸,要是幼兒園的孩子被帶走了一個,後果不堪設想。“現在的青年真是的,年紀輕輕怎麼會做這種事……”

幼兒園立刻和警方聯係,要求加強附近的巡邏。見到夜蛾正道身影的老師還去警察局錄了分口供。

出現了一個疑似人拐子的可疑人物,附近的小學和幼兒園都繃緊了神經。

剛畢業的夜蛾正道:“……”

未來東高的校長,就這樣被冠上了人/販子的名號。

事情解決了,女孩卻連續一周沒有上課,聽說是生病了,每天隻有抱著藍色布偶的時候才能好好入睡。

她媽媽還特意過來打聽,想要買下那隻玩偶,卻沒問出來是誰的。

她生病的這一周,九軒葵形影單隻,依舊是那個笑得很可愛的普通女孩。

沒有黑氣,沒有咒靈,幼兒園的蒼蠅都少了許多。

小狗卷把這個疑問留給了庫洛裡多,醫生隻是說:“她隻是個有點不幸的特殊的孩子而已。”

狗卷荊點點頭,沒有再問相關問題。

反而是月有些奇怪,“你不好奇嗎?”

狗卷荊不明所以,“為什麼要好奇?”

“那個不是你的同學嗎?”

“她是隔壁中班的孩子,我們也從來沒有說過話。”狗卷荊抱著他的牛奶,仰頭看向月,碧綠的眼眸裡沒有一絲情緒波動。

“你……”月張了張嘴,找不到反駁的話。

對小孩來說,對方隻是一個見過麵的陌生人。

狗卷荊低頭喝了一口牛奶,嘴巴上沾了一圈奶胡子,伸出小舌頭舔了一圈,顯得活潑又可愛,奶聲奶氣反過來教育月:“好奇心會害死貓的。”

狗卷荊的情緒病,不僅是表現在他缺乏情緒波動,還在於他缺乏同理心、同情心,冷靜得不像一個人類的孩子。

庫洛裡多教會了他掩飾,空虛的靈魂卻依舊缺少填充的內核。

“不對嗎?”小孩歪著頭望向月。

翠綠的眼眸像是寒冬之下的保護,結著厚厚的冰層,掩蓋了他無機質的冷漠。

喝完牛奶的小孩沒等到月的回答,他將杯子放好,抱著布偶可魯貝洛斯轉身離開。

……

12月23號,周五,鵝毛大雪鋪天蓋地,提前給平安夜和聖誕節披上了一層白色的外衣。

狗卷媽媽把小狗卷裹成了一個球,戴上小帽子和圍巾,隻有一雙翡翠綠的眼睛還露在外麵,依舊看出來是一個萌萌的小奶娃。一家三口穿著同款的外套出門,裡麵也是親子裝的內衣。

狗卷荊看看自己的外套,又瞧瞧爸爸媽媽的外套。

明顯的標識,一看就知道他們是一家人。

這感覺有點奇妙。

有種危險的暴露感,同時又微妙的滿足。

被承認,自覺歸類到某個團體中一份子的感覺。

奇妙。

帶著這種奇妙的心情,狗卷荊牽著父母的手步行到了商業街。

還沒到平安夜,聖誕節的慶祝已經全部準備起來了,一路上都是聖誕服的聖誕老人和小姐姐,紅白綠三色小燈泡掛滿了商業街,jingle bells的歌聲不絕於耳。

人群擁擠起來的時候,狗卷爸爸伸手抱起小狗卷,一個用力將他舉起來,狗卷荊就穩穩地坐在了爸爸的肩上,放眼望去都是其他人的帽子,還有遠處幾個和他一樣坐在爸爸肩上的孩子。

爸爸一手抓著狗卷荊的腳,一手攬過媽媽的肩,趁著彆人不注意的時候,還偷偷親了一口老婆的臉頰。

有點害羞的涼子拉過了圍巾,嬌嗔地瞪了狗卷雅也一眼。

狗卷爸爸還大大咧咧:“他們才不會注意我們呢。”

結果媽媽抬頭就看見好奇盯著他們的狗卷荊。

狗卷荊想了想,低頭湊到媽媽麵前:“我也要親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