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邦離開了,狗卷荊的鋼琴反而練得更勤快了。大概是受到了刺-激,小家夥關於離彆的鋼琴曲慢慢地彈出了一點味道,那種淡淡的離愁彆緒聽得小可都要抑鬱了。
就在大獅子向庫洛裡多投訴之後,在醫生的建議下,狗卷荊才轉向練肖邦的曲子,從夜曲一直練到敘事曲,和以前已經不是同一個肖邦了。
“這樣真的好嗎?”月看得最清楚,過了兩個月,狗卷荊還是沒消化肖邦離開的事實。
庫洛裡多反而很高興:“你不覺得這是一件好事嗎?”
“啊?”
“小荊他開始鬨彆扭了。”庫洛裡多覺得自己要笑出聲了,“自己都沒發覺自己鬨彆扭,就一個勁的彈琴發泄。”
銀發的魔法生物看向琴房裡的小孩,從表情上實在看不出來那種近似撒嬌的鬨彆扭。
“月你也好可愛。”魔法師誇獎道:“開始擔心小荊了?”
擔心,卻不好意思說,才跑來跟他旁敲側擊。
傲嬌。
“……誰擔心他了。”
魔法師點頭:“是我擔心他了。”
月:“……”
這天沒法聊下去了!
無從反駁的月甩手下樓,“我去準備今天下午的點心。”
庫洛裡多還提醒他:“記得給小荊的牛奶加糖,今天不要鹹牛奶了。”
月沒忍住回頭瞪了他一眼。
自從來到這裡之後,月也活潑了不少。像是偷偷吃醋、給彆人的牛奶加鹽這種事,月以前肯定做不出來。
小孩子之間小小的惡作劇都特彆可愛。
對自己的創造物濾鏡有一米長的魔法師,笑眯眯地想。
自從狗卷荊第一次在小紅樓留宿之後,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每當小狗卷練琴練晚,就會留在小紅樓過夜,小紅樓裡慢慢多了狗卷荊的私人用具,庫洛裡多乾脆給他安排了一個房間。
要為這件事受到影響的是誰,無疑就是可魯貝洛斯和平安兩隻貓科動物了。
可憐的大獅子隻有等小狗卷睡著了才能變回原型,還要放輕腳步,生怕把他吵醒。就連跟庫洛裡多抱怨都要小小聲,聽起來就像是撒嬌一樣。
月瞟了一眼可魯貝洛斯,實在不想提醒他愚蠢的同類,小荊的房間有隔音的魔法陣。
不然憑他練琴的聲音,早該被左右鄰居投訴了。
魔法師握著可魯貝洛斯的兩隻大貓爪,手指梳理他的鬃毛微笑聽著他小聲抱怨。
看起來很生氣,但依舊很貼心。
庫洛裡多擼了兩把獅子的耳朵,可魯貝洛斯忍不住舒服地咕嚕嚕。
月都沒眼看了。
他愚蠢的同類難道沒看出來,主人擼他的手法跟擼平安的手法一模一樣嗎?
而平安更慘,小家夥在一種魔法生物的威壓之下,隻能躲在狗卷荊的被窩裡瑟瑟發抖,靠著狗卷荊獲得安慰。
隻是天氣越來越熱,狗卷荊也受不了平安那麼一大坨貓靠過來,熱起來就會把貓咪一腳踢下床。
平安不敢叫,繞了狗卷荊兩圈,小主人睡得正香,它乾脆把心一橫跳出窗外。
附近的街道就多了一隻天天晚上巡街的貓貓,陪完狗卷荊練琴就會回家。
所以第一個發現異常的,也是平安。
貓貓不知道怎麼處理,乾脆把狗卷拉了出來,狗卷荊一看才知道,公園裡躺著一個生死不明的男人。
他穿著貼身的黑衣黑褲,配上健康的小麥色皮膚,躺在了公園灌木叢之中。這個位置路人經過都不會發現他,是個視線盲區。
男人的身上趴著一隻醜醜的長蟲,蟲子在狗卷荊靠近的時候挪動了一下位置,露出他腹部那個半圓形的傷口。他的血留了一地,還有從傷口隱隱流出的內臟,正常人受了這樣的傷早就死了,奇就奇在這個男人還活著。
他呼吸微弱,確實活著,雖然也活不久了。
這種強悍的生命力,世間罕見。
狗卷荊看見男人,就知道庫洛裡多為什麼沒阻止自己半夜出門。
大概是當師徒久了,小家夥也能摸到一點庫洛裡多的思考模式了。
他靠近男人蹲下,命不久矣的人眼睛閉上又睜開,他的手指輕微的動了動,試圖握緊手裡的武器。
不用懷疑,如果對方還有行動力,就會暴起一把擊殺掉他。
就在這個瞬間,狗卷荊就查到了他是什麼類型的人,決定cos次元魔女對症下藥:“要交易嗎?”
……
甚爾早就早就知道這個狗屎的世界不會有什麼好事發生,他出生了這麼久,唯一能夠稱得上好事的,就是和小姐相遇。
明明已經決定乾完這一票就要開始新的生活,把狗屎的禪院姓氏改掉,舍棄掉過去的一切。
然後他就要死了。
甚爾捂著傷口,鮮血染紅了咒靈的身體。智力低下的它順從甚爾的指示,吸收著他的血液,抹除了他留下的蹤跡。
但是咒靈沒辦法替他治愈傷口。
這種程度的傷,即便是天與咒縛也無法靠著自愈力痊愈。
換句話說,他就要死了。
甚爾對此早有準備,隻是在這個時間點,讓他非常、非常、非常的——不甘心!
大概每一個倒在黎明的人都是這樣的不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