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巴黎。
許久沒有在朋友麵前彈鋼琴的肖邦,今天又坐到了鋼琴麵前。
肖邦的曲子向來不以技巧著稱,而是將音符具象化,用琴聲構架起完整的畫麵,以感情勾連起聽眾的思緒。
他的鋼琴總是細水長流、溫情脈脈,不強勢霸道地占據所有人的視覺聽覺,而是牽動起他們所有的想象力,給人們豐富的留白餘地。普通人不一定聽得懂貝多芬那種鏗鏘有力的對抗,也不一定了解李斯特變化豐富的色彩,更彆說拉威爾精心編排的歌劇,但他們絕大多數人能感覺到肖邦隱藏在曲子當中的細膩柔情。
這一次的演奏會,不僅巴黎的音樂家來了,連久不出現在音樂界的車爾尼也出席了。他們這些世界頂尖音樂人坐滿了一個小型音樂廳。
巴黎安全機構為了安全給他們調來了一整支小隊護衛,巴黎本地的政-府更是把這片區的警戒程度拉滿,生怕這些代表著音樂界的音樂家們多掉一根頭發。
事實上,從一開始肖邦搞這個“內部音樂會”開始,巴黎的內部都騷動了起來。上層人士各顯神通試圖打通關係,在音樂家們明確不接受外來聽眾時,他們的目光的轉移到了這隻護衛小隊身上。巴黎警方頭頭這段時間門檻都被踩爛了,他們所有人都想來爭取這個“加班機會”。
誰都不好得罪。
老油條摸了摸下巴,乾脆往上級遞了個話,將守在最前沿最危險的“軍刀”們借過來,按軍功往下一拉決定人選。
日常就是接觸世界最黑暗麵的人,什麼連環凶殺案都不在話下的業界精英,站在小小音樂廳卻緊張了。
他們的緊張卻在肖邦按下第一個音時神奇消失。
沒有聽過肖邦鋼琴的人很難想象那種魅力,輕柔溫暖的琴聲宛如母親的手,撫平所有精神上的傷痛,舒緩了他們的疲憊,讓人不自覺就放鬆了下來。
這是一種難以言喻的魔力。
門德爾鬆掃過一眼那些守在門口的軍刀。音樂廳的八個門都沒有關閉,門口全部站著軍刀——和他們的咒靈。
門德爾鬆不是咒術師,他的視力是後天形成的,隻能隱隱約約看到一點輪廓,饒是如此也被守這裡的人那數量龐大的咒靈嚇到了,它們多到讓門德爾鬆都好奇這些人是怎麼撐下去的。
咒靈即便是最低級的蠅頭,跟在人的身邊久了也會影響人的精神健康,意誌稍微薄弱那麼一點,這個人馬上就會去見上帝了。
而現在,那些淡淡的影子逐漸潰散。
威爾第坐在門德爾鬆身邊,他一直全神貫注聆聽肖邦的鋼琴,直到曲子和曲子中間短暫的停歇才鬆了口氣,發現身邊的好友走神,還頗為不滿的杵了杵他。
難得肖邦有這麼好的狀態,這樣的音樂可遇不可求!
門德爾鬆立刻回神,他帶著歉意笑了笑,很快專注到音樂會上來。
安靜聆聽四十分鐘後,迎來了中間小憩。
還沒結束,肖邦就已經得到了熱烈的掌聲,他微笑走下台,他前排的好友擁抱。
舒伯特稱讚道:“三年沒聽,你的鋼琴又精進了。”
“果然度假完就是好。”
“看來我今年也要安排一次度假……”
音樂的圈子是一個很小的圈子,幾乎所有人都知道肖邦陷入了瓶頸。
瓶頸這種事情,每個人或早或晚都會遇到,跨過去了,就能超越自己,不斷前進,寫下更多更好的曲子,就成為音樂界的巔峰,而那些跨不過去的人,就從此沉寂,再無姓名。而且這種事,隻能靠自己,彆人是幫不上忙的。
所以肖邦沉寂的兩年,他的友人們都體貼的為他保留了自處的空間,就算他們發現肖邦長時間沒出現,猜測他或許偷渡出國了,都幫忙掩飾過去。
不搞音樂不搞藝術的人永遠都不知道這種精神痛苦,他們自以為是藝術家的無病呻-吟。
肖邦跨過去了,所有人都為他高興。
政-府方麵的代表也上前祝賀,並開始和肖邦商量音樂會的事情。
沒辦法,在歐洲,音樂會是非常緊缺的資源。現代社會,誰身上沒點壓力和負麵情緒?尤其是貴族之間的攀比,硬生生把音樂家奉上神壇。
歐洲的咒術師,大部分都成為了類似雇傭兵的存在,祓除咒靈成為了一種工作。但貴族要是邀請咒術師為自己祓除咒靈,會被恥笑為“下等”,因為他們無法和高雅的音樂共鳴,通過音樂會來自然祓除咒靈。
而在他們之中最受歡迎的是肖邦,自然也迫切地希望音樂家能再次回歸舞台。
於是肖邦分身乏術,李斯特主動請纓,成為了狗卷荊的臨時指導老師。
……
當貓的第四個星期。
甚爾獲得了在小紅樓自由活動的權利之後,就開始上躥下跳試圖弄清楚整棟樓的構造,發現小紅樓壓根就是“貨不對板”,外觀和內在的差距太大,根本不能用人類的知識來衡量。
簡單來講,他逃不出去。
甚爾皺起一張貓臉。
貓牌,脫不下來。
甚爾跳上了小紅樓的屋頂,狗卷荊和庫洛裡多坐在小花園裡,抬頭就能看到那隻黑貓。隻見他抬起了後腿,剛開始是蹬貓項圈和貓牌,慢慢的腳逐漸上移,撓癢癢撓得可歡快了。
狗卷荊:“甚爾越來越貓了。”
前兩天他還看到黑貓舔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