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會得到了一個共同的答案。
沒有異心的沙紮曼以迪娜澤黛的人身安全和呼瑪伊家的部分財富作為籌碼抵押給教令院,以此保證自己真的沒有異心。
儘管提出質疑的人並沒有什麼證據,但你仍舊要拿出東西來證明自己的清白,而不是對方來證明你有罪。
這就是教令院的特權。
而作為接納籌碼一方的教令院,應該做出一種合適的措施告訴沙紮曼,告訴更多人,教令院並沒有懷疑他們,大家還是一家人。
這是交換信任。
教令院的回應將會以利益的方式落在沙紮曼的身上,他得到了的多少東西,就是教令院的回應。
而大家的答案是,將迪娜澤黛變成賢者的學生。
學者社會一個老師的價值不言而喻,所有人都知道迪娜澤黛的身體不可能支撐她去研究任何東西,這隻是利益交換的一部分而已。
合情合理的利益交換,是一個無辜受害者仍舊要證明自己的忠誠時,應該得到的補償。
這個共識很快送到了賢者們的耳朵之中,阿紮爾開啟了臨時會議。
嚴格說他很討厭會議製度,很多決定必須得到多數人的認同才能夠得到啟用,這個決定太過於愚蠢了。
但他隻是大賢者,六賢者卻是須彌千年來的共同利益。
他反抗不了規則。
教令院和六賢者是製定規則的一方,須彌的規則和律法天然偏向於教令院和六賢者。
而大賢者,隻是六賢者之中最有權勢的那一位,並不是唯一有權力的那一位。
【也許應該尋找一個機會,將六賢者變成唯一的大賢者?】
阿紮爾心思起伏,內心卻俏然下定了決心。
六賢者畢竟還是太多了。
“這就是他們的回應,這位沙紮曼先生的反應很快,直接拉上了自己的同伴,因為自己的特殊情況構建了一個臨時的利益同盟。”
一位賢者話語沉重,“我們現在要應付的,並不是某一個人,而是須彌城內的一整個利益同盟。”
“同盟建立的根基是【三十人團】的失利,他們的失敗連帶著我們在大多數人的眼中都失去了可信度。”
一群不可信的人卻承擔著保護你的財產乃至生命的重任,你想要另找出路,這合情合理。
“這份回應合情合理。”
另一位賢者聲音乾啞,“說到底,我們也並沒有什麼證據,無非是一種合理的懷疑而已。”
他將事情定性為簡單的合理懷疑。
儘管沒有證據的懷疑是合理的這件事情本身就很不合理,但在座的都是賢者,當然是站在賢者的利益上考慮問題。
“沙紮曼正是利用了這個身份,如果我們繼續懷疑他,這件事情就會從合理懷疑變成了打擊報複,這對於教令院來說不是解決問題,反而是對問題的擴大。”
“這樣做並不值得,我建議放棄對於呼瑪伊家的調查。”
他的話語有些疲倦。
究竟是真的有嫌疑,還是單純地瘋狂撕咬一切可能性,大家心裡都很清楚。
做的當然是打擊報複的工作,但這個時間點,還是需要一個合理的包裝和假象。
連假象都沒有,這件事情就隻能到此為止了。
“對方的誠意確實足夠了。”有一位賢者翻了翻報告,“但他做這件事情本身就值得我們考慮。”
他將報告放下,“難道他就真的沒有一點多餘的心思和想法?”
他的說辭有些沒有道理,但這也是阿紮爾想要的答案。
不管明麵上的理由有多麼充沛,可你集群把事情扯出來,當著眾多人的麵交談,這本身就是一種威脅和不服從。
如果你真的沒有這些想法,為什麼不能不反抗,乖乖接受我們的檢查呢?
既然你有了反抗的心思和行動,哪怕你表現出的像是很忠誠,但也已經不夠忠誠了。
這種神經病一樣的心思在人類的曆史上屢見不鮮,突出一個【我想要殺你的時候,你唯一自證清白的方法就是真的去死】。
因為我比你高貴,因為我是你爹。
道理就這麼簡單而已。
當你有了抱團的心思,把這件事情放在明麵上,逼迫我不得不收斂想法的這一刻,你就已經在實際上反抗了我的意誌。
大家都知道我想要收拾你的嘛,你送出了自己的女兒和財產,看上去像是很忠誠。
可既然都這麼忠誠了,為什麼還要反抗我呢?
反抗就是不忠誠的表現,你在這裡的不忠誠,在上位眼裡就是完全不忠誠。
客觀地說這想法頗有些神經質,但這確實是一種足以稱之為【主流】的想法。
應用它的人著實不多,但就是這些有資格使用這種想法的人,他們的意誌足以構成【主流】。
阿紮爾,六賢者正是其中之一。
“他想要利用群體的力量來保護自己,很顯然,沙紮曼的立場早以有了偏斜。”
“他不信任我們,而須彌之地目前也隻有兩方勢力。”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不信任教令院,就隻能選擇另外一方了。
如同【神王之遺】,被羅摩拒絕,就隻能夠選擇教令院。
弱勢者在這種時候必須找好依靠,你不選擇這一邊,實際上就是選擇了他的對立麵。
當然,存在沙紮曼可能真的是巧合的一種可能性。
但摧毀他和驗證他的忠誠之間,顯然是前者更加簡單輕鬆。
“這件事情可以稍後再處理,沙紮曼的心思也許確實不單純,但眼下這個環境,我們也找不到更加合適的理由。”
年老的賢者神色平靜,“不是找不到證據,而是找不到能夠讓大眾接受的證據。”
“在他們先入為主,產生了我們打算迫害呼瑪伊家的心思之後,我們手上的任何有效證據,都會被當作是強行粉飾和遮掩。”
“這是大勢傾軋,沙紮曼隻是用了一個合理的手段來保全自己而已。”
他起身環視自己的同僚,“說到底,他們的想法和理念完全基於一個核心,我們輸了。”
“諸位,不妨放過這位沙紮曼先生,來聊一聊我們更加棘手的敵人——【三十人團】如何?”
在六賢者的眼中,最為棘手的敵人甚至不是羅摩,而是【三十人團】。
“失敗是一切懷疑的根源,這一點我深表讚同。”阿紮爾微微頷首。
他神色如常,在所有表情各異的賢者之中是最為鎮定的一個。
“【三十人團】的立足根基也是沙漠民,他們掌握了雨林的邊防力量,一旦選擇背叛,我們可能就真的要輸了。”
外界人之所以隻是懷疑而沒有行動,是因為還有草之神站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