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算我求你了,你能不能彆追殺我們了。”
空抓了抓頭發,“你用伱的腦袋想一想,九條孝行給我按上的罪名,你不覺得很可笑麼?”
真倔啊這娘兒們。
從稻妻城一路追殺過來,中間愚人眾多次安排,都沒能避開九條裟羅的追蹤。
九條裟羅麵無表情。
追殺了這麼久,她也看出來了,自己恐怕並不是空的對手。
追殺一個不是對手的敵人,這樣的結果恐怕並不會很好。
但就是因為完全處理不了,她才必須要盯著對方。
此外,九條裟羅也已經察覺到了,空之所以這麼長時間都沒有什麼反擊,並不是因為他已經好脾氣到了這種情況。
他也有自己的顧忌,並不願意和自己做太多的糾纏。
“是大禦所大人的庇護吧。”
九條裟羅思來想去,也隻有這個答案。
這和聰明與否無關了,稻妻能打的也就這幾個,像是這種事情,你會相信雷電將軍,還是會相信狐狸宮司呢?
把這兩位放在一起,九條裟羅用腳去投票,她都不會投給八重神子半票。
“我的目的已經不是將你緝拿了。”九條裟羅搖了搖頭,“我隻是要盯住你而已。”
空歎了一口氣。
這想法太質樸了。
我當然知道九條孝行的命令可能有問題,但我覺得你身上的問題更大。
既然你不能殺我,那我就得盯著你。
盯著你有什麼用?我不知道,但我得為了這個國家做點事情。
你很危險,我就不能放任你完全不在監控之中。
真絕了。
你要能解決麻煩也就算了,現在隻是麻煩不能解決你,你還真的把自己當成一盤菜了?
他對九條裟羅沒有太多的惡感,這主要是因為對方完全不能夠給他帶來任何的危險。
在不構成威脅的情況下,空哥願意去欣賞多數人的人性光輝,哪怕這會給他帶來麻煩。
這件事情之中,九條裟羅什麼都不會得到,甚至完全是在冒著生命的風險。
即便如此,九條裟羅還是這麼做了。
把對方的身份擺在明麵上——這是幕府的大將,九條家的貴女。
九條裟羅的身份決定了可以享受提瓦特大陸上一切能夠享受的,什麼鎖國,這都沒有意義。
鎖國隻會讓底層人民陷入困境,對於稻妻真正的大貴族而言,他們仍舊有辦法接觸到外界的一切美好。
在這方麵,即使是九條孝行,也不可能攔得住他這個養女。
而事實是,對方現在就陪著他在荒郊野外浪費人生。
沒有享受,大家都蹲在山林之中,他是在避開大部隊,九條裟羅就是為了看他想做點什麼。
這就挺倔強的了。
“如果你真的這麼想,那麼為什麼不考慮讓我走人呢?”空兩手一攤,“不管我有什麼想法,隻要我離開了稻妻,我都無法乾涉到這個國家了吧。”
“說的很有道理。”九條裟羅點了點頭,“那你為什麼要來稻妻?”
派蒙:???
她拉了拉空的衣袖,“我們真的有辦法和這個人講道理嗎?她好像有了完整的邏輯,並且按照自己的邏輯再行動。”
空擺了擺手,十分耐心地重複著很多次的舉動。
“來這裡是因為適逢其會,事實上我的目標是旅行七國,而稻妻剛好是愚人眾給我推薦的下一個地點。”
主要是須彌太簡單了。
他這邊聯係上了須彌的大賢者,到了須彌就能夠見到草之神,這完全沒什麼難度可言。
而在稻妻這邊,愚人眾剛好提供了船隻,稻妻的鎖國令剛好進入了穩定時期。
空也擔心如果繼續停留在這裡,會不會來日的稻妻就已經完全沒辦法進行探索了。
“你也知道稻妻的鎖國令正在越發的穩定,如果我不能提早完成稻妻的旅行和探索,恐怕日後就沒有辦法再來到稻妻了。”
空的話語誠懇,然而沒有什麼說服力。
“正常人可不會為了在一個國家旅行就和愚人眾這種組織搭上關係。”九條裟羅抿了抿唇,“我也不相信,既然愚人眾把你送到了稻妻,他們就沒有需要你去做的事情。”
“那你為什麼不去打愚人眾呢?”派蒙聲討,“你跟著我們這麼久了,也見到了不少愚人眾的營地吧?你懷疑我們也懷疑愚人眾,怎麼就隻是追著我們打呢?”
空揉了揉派蒙的腦袋。
這段時間的生活對於派蒙來說,隻能說是非常的困苦了。
就算在蒙德旅行的早期,他們好歹能找個地方愜意地吃個飽飯,好好休整一夜。
然而在九條裟羅堅持不懈的努力之下,派蒙的生活條件已經從吃好變成了吃飽。
如果不是愚人眾的支持,就連吃飽都是個問題了。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些愚人眾為你們提供了不少的幫助吧?你們就是這樣對待幫助你的人的?”
九條裟羅並不直接回答。
這就是太生氣了,話都開始不過腦袋了。
派蒙是真的生氣了,她提起愚人眾的本意並不是想要愚人眾遭罪,而是一種簡單的質疑。
大家在你眼裡不都是壞人麼?怎麼挨上重拳的隻有我們呐!
兄弟的困苦固然讓人關心,兄弟的發達則更讓人揪心。
但她能這麼說,旁人當然也可以從另外的角度來解讀。
“你服從的命令,應該不隻是九條孝行一個人的吧。”空沉聲問詢道。
他想起了一個曾經被神裡綾華提起來的人。
在稻妻,除了鳴神,還有另外一個主導者,掌管鳴神大社的宮司八重神子。
後者實際上和三奉行並無本質上的區彆,名義上是雷之神的眷屬,實際上都可以算作是仰仗雷之神的權勢而在稻妻行動。
但三奉行仰仗的是雷之神,而八重神子仰仗的是雷電影。
稱呼的不同決定了雙方的上下級。
雷電影隻有一個八重神子,但在漫長的幕府統治時期,可以有無數位三奉行。所以八重神子可以一句話穩定住神裡家的席位,在很多人的眼中,她代行鳴神的意誌。
“我後來想了想,神裡家的公主殿下沒道理這麼快就找上了我。”空神色平靜,“當時我是借助愚人眾的力量來的稻妻,一般人會怎麼思考我的立場?”
九條裟羅眉頭微皺。
她就是空哥口中的一般人和一般人的思考。
“信任的交換並不平等,需要一個人率先伸出手,然後才有機會搭建溝通的基石。”
“而如果賭錯了,先出手的那個人當然也會因此而付出代價。”
“作為一個公主,她賭性太大了。”
空神色平淡,“如果你對神裡家的情況有足夠的認知,你就應該清楚,如她們這樣的人,反而是最不容易輕易下注的。”
“因為社奉行輸不起。”九條裟羅微微頷首。
她當然是明白這個道理的。
“但她主動找上了我,告訴我說了一些她認為的真相,並且給了我調查的機會。”
“她動手的速度太快了,不過之前我倒是決定,她可能隻是單純地想要做點什麼。”
空的話語一頓,“但現在看起來,似乎也不太單純是嗎。”
盯上他的顯然不是神裡綾華,而是更加高位的那個八重神子。
“你不生氣?”九條裟羅沉默了片刻,還是沒有直接回答。
“得到和失去在多數時候都是等同的,我會被盯上,被利用,是因為我有用的同時,我也考慮了用他們去做點什麼。”空說道,“還是說,你覺得自己就一定是被利用的一方,而自己無法從交易之中得到任何東西?”
說到底,仍舊是各憑本事而已。
對方有社奉行這樣的地頭蛇身份,空是個外來人,在稻妻的土地上,他想要做點事情,就難免去借助本地人的幫助。
求人幫助去做自己的事情,那麼旁人幫助你,總該也是打算從中得到點什麼的吧?
總不能都指望天下都是好人。
做一件事情之前,空就已經知道了自己所要付出的代價。
大多數時候代價都是無所謂的東西,他可以輕易承擔。但也有少數時候,他不得不賭命,比如挑戰雷之神,比如和正機之神的搏殺。
在劇情之中,他賭命之前命運已經為他塑造了足夠的理由,他不可能因為怕死這種原因就選擇退去,這既不符合空的性格,也對不起他前期的冒險。
但眼下就不一樣了,他對稻妻全無羈絆,一個神經病就謀算著讓他去挑戰雷之神。
他的笑容並無譏嘲,仍舊平和:“麻煩你告訴那位宮司大人,我的命並不廉價,更加不會浪費在這種地方。”
“至少,她應該讓犯錯的人付出代價,而不是讓一個異鄉人為了她的國家豁出性命。”
光是拯救陷入麻煩之中的普通人,空哥還是有這個心思的。
他並不需要普通人為他的努力提供什麼回報,恰恰相反,這些人如果沒有因為他的友善幫助而生出什麼惡意,這就已經是空所期待的東西了。
被回擊了。
九條裟羅抿了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