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王對自己的信眾並不能算是很看重,這也和提瓦特的神權體係有關係——凡人或者說信徒,他們的信仰對神明完全不算剛需。
從蒙德到稻妻,三位神明全都把神之心輕易舍棄了。
而楓丹的神之心被製作成了審判的工具,用處好像也有,但暫時來說也不算很大,完全成了芙芙和普通楓丹人的樂子。
不是剛需的信仰和信徒,自然也是可以輕易舍棄的。
雷電將軍並不像這樣的神明,但海祗島人也不算是祂的信眾,祂如果要平衡,海祗島要付出的當然也不會隻是罪魁禍首的死亡。
“這麼說,他還殺不得了?”珊瑚宮心海倒是麵色如常,完全不畏懼這種最有可能發生的命運。
“如果你說的是九條孝行,我隻能說確實是這樣。”
談到了有樂子的地方,羅摩也就不急著離開了。
“雖然九條孝行造成了海祗島人的悲慘命運,並且你也能夠證明,這一切都是出自他的私心,是他蒙蔽了雷電將軍。”羅摩話語一頓,“但你就是不能殺他。”
哪怕他錯誤十分明顯。
“因為他是幕府的高層,哪怕他犯錯了,也隻能夠交由幕府的體係去裁斷。”
“比三奉行更高的,隻有雷電將軍。”
“如果我要利用這樣的名義去做事,其實就是把自己放在了和雷電將軍同等的席位上。”
“現在砍在他身上的每一刀,來日都會是落在海祗島人身上的一場大清算。”
珊瑚宮心海下意識地捏緊了拳頭。
“所以我隻是讓他後悔,卻不會對九條孝行動手。”羅摩微笑道,“我們都知道他錯了,甚至我們還能夠找到證據,但你不夠資格審判他。”
在楓丹,人們認可的其實隻有大審判官那維萊特和諭示裁定樞機這兩樣東西。
換而言之,哪怕你有了決定性的證據,也必須放在審判庭上,得到這兩位的共同裁定。
達達利亞被認定與連環少女失蹤案有關,哪怕最後查到的證據已經找到了真相,但諭示裁定樞機說他有問題,他就是走不出審判庭。
無論後續的劇情如何提供證據,至少在當時,他確實是稱得上無辜。
但沒用。
誰說的都不算,真正有審判權的諭示裁定樞機描述了一個真相,他就隻能進監獄呆著。
那維萊特自己都願意承認公子無罪,但樞機的答案構成了楓丹最後的執行選擇——祂摁住了達達利亞,給了對方一個進入監獄等待查證的結果。
證據、真相······有用,但都不夠用,還不如諭示裁定樞機的一個判決。
換成眼下,是一樣的道理。
我知道九條孝行罪惡深重,但有資格下達最終判決,決定他的死亡的隻有雷電將軍。
在中途你要根據你的證據去審判他,就和在審判庭上當著那維萊特的麵自己去審判一樣。
祂也許性情溫和,願意給你拿出證據的機會,允許你在審判庭上發表自己的意見。
但你想做更多的事情,祂就要摁住你的頭,讓你暫時保持沉默和冷靜了。
你的身份做不了的事情,非要去強求,結果並不會很好。
“是不是很生氣?”羅摩湊了過去,他俯下身子,側過麵頰看向了珊瑚宮心海低垂的眸子,“你真正的仇敵,你有了殺他的一切條件——證據、力量·······但你就是不能殺他,因為他的身份尊貴。”
“你對他判決的每一刀,來日都會加倍落在海祗島人身上,你非但不能殺他,甚至還要祈禱,在整個反抗的過程之中,他也不要被彆的什麼人誤傷,否則這份債務還是會算在海祗島人身上。”
“你還會比他先死,作為承擔錯誤的一方,要付出比犯錯的一方更高的代價。”
“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你的身份不夠尊貴。”
羅摩放低了聲音,聲音溫和而又如同蜜一般粘稠,“但身份是什麼?身份是出身就已經決定好的東西。”
“九條孝行是天領奉行,因為他的父親就是天領奉行。”
“而你隻是海祗島的一個巫女,因為你出生的時候是一個海祗島人,所以你這一輩子都無法企及九條孝行的地位,性命要一直比他鄙賤低廉。”
這和努力、天賦之流的無關。
哪怕九條孝行不是天領奉行,隻是如同九條鐮治一樣,是家族的次子,珊瑚宮心海也還是得罪不起。
她有神之眼,擁有神明的眷顧,元素的力量,能夠用海祗島的地盤和幕府對壘。
她有足夠的才能,足夠的天賦,這些遠比九條孝行更加出色,至少比現在的九條孝行更加出色。
遺憾的是,這些東西都不夠有用。
“我還是天命的現人神巫女呢,按照你的說辭,我已經比很多人投胎的更好了。”珊瑚宮心海瞪了羅摩一眼。
她不該喊住羅摩的,這個人的邏輯和道理從來都不正常。
她想要的是支持和肯定,而羅摩告訴她你殺不了一個人的原因不是因為你的能力不足,而是因為你不夠資格去殺他·······荒謬!殺人還需要看姓氏,看命的嗎?
那兵士手中的弓矢刀劍算什麼?擺設?!
“我知道承認命運很難啊,但你有不承認的資格麼?”羅摩笑著問道。
“資格?是不是在你眼裡,做什麼事情都要資格?你就不會相信夢想、相信努力這些東西嗎?”珊瑚宮心海少見的破防了,她的音調拉高,眼眸甚至有些泛紅。
“哦。”羅摩摩挲著下巴,“你沒有夢想?你不夠努力?你的天賦應該也挺好的,所以你贏了嗎?”
他的笑容並無嘲諷,像是習慣性的微笑:“海祗島陷入絕境,即使逃到海淵也未必能夠活下去,看起來是因為你們都厭倦活著了·······欸,你們是不是不努力啊?這可是要命的危險,再不努力一點可就全都死了。”
羅摩認真地問道:“所以,是這樣嗎。”
“你懂什麼!”
珊瑚宮心海吐出了一長串的海祗島俚語,有些羅摩甚至完全聽不懂。
羅摩索性找了塊石頭坐下。
但珊瑚宮心海要比他的動作更快,他剛剛找到石頭,對方已經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雙手抱膝,將麵頰埋了下去。
“罵人的還先生氣了?”羅摩調侃道,“你這樣以後會沒有朋友的。”
如果這個時候,從她的頭上跨過去·······會發瘋的吧?
還是算了。
羅摩的腦海之中突然閃過了一個不著調的想法,隨即很快被他摁住。
實在沒有必要。
他能夠這麼悠閒,是因為他和整個局勢都完全無關。
他能夠開玩笑的時候,對方可未必願意陪著他開玩笑。
玩笑得是對方會覺得好玩的東西,而不是自己覺得好玩,那就不好玩了。
“有沒有不需要資格的地方?”
少女的聲音帶著哭腔。
“有,但你應該是用不到了。”
羅摩托著麵頰,話語悠閒。
這也是他不和珊瑚宮心海深交的原因,作為現人神巫女,她必須做出對得起這個身份的選擇。
比如在遇到危險的時候不能逃避,比如記住每一個利用了海祗島的敵人。
一旦她違背了這個身份,整個人就變得無趣了。
“你!”珊瑚宮心海抬起頭,感覺自己有點坐不住了。
要被氣飽了。
“資格對應的就是等級,在等級製度用來規範權力而不是放縱權力的地方,資格的影響力就會大大減少。”
“稻妻不在其中,因為三奉行的傳承機製擺在這裡,它要求三奉行以家族的形式傳承,不允許三奉行輕易更迭。”
此外,稻妻的兩位大人物,都過於任性了。
八重神子一言保住了風雨飄搖的神裡家,事實上那個時期,神裡家就是不適合社奉行了。
神裡綾人當時的首要任務是保住家族的傳承和對於社奉行的掌控,但社奉行所要求的是你為稻妻人和雷電將軍做事。
一個以保全家族為第一目標的社奉行大人,你還能指望他拿出多少精力去做實事,又有多少的底氣去和不夠正義的事情硬抗呢?
執行公平、維護正義需要力量。
而讓一個不夠強大的家族坐在一個需要強大力量支撐的位置上,這本身就是一種不公平。
而這就是八重神子的決斷,一個活了五百年的大妖。
當然這也是有道理的,八重神子要的隻是雷電影,她又不管什麼公平正義,反正不公平不正義的事情也落不到她的身上。
附和她的布局就好了,更多的?誰在乎。
而雷電影更加離譜了。
祂在被空和八重神子感化之後,因為外出遊玩時看到了【九條鐮治在昏迷中也要握刀挑戰的姿態】,然後決定讓對方繼續坐在天領奉行的席位上。
這種決斷基本上也就是說,在九條孝行犯下大錯之後,祂的懲罰僅止於九條孝行,仍舊把天領奉行的席位留給了九條家。
而且祂判定對方是否符合天領奉行席位的理由,不是能力,是【哪怕麵對神明也敢於握刀挑戰的勇氣】。
勇氣······治國的道理原來是看對方是否勇敢,而不是更加實際的考核。
我懂了,原來這就是神明的智慧。
怪不得啊,凡人看不懂就對了,這是神明的智慧啊。
阿紮爾怎麼就選擇了從瘋學者的腦海中抽取神明的智慧?他應該帶著他的小夥伴來侍奉雷之神的,這不隨便一看雷之神的決策,簡直到處都是神明智慧的體現。
這完美的契合了六賢者的認知——作為須彌的賢者,我們已經站在了人類智慧的巔峰,所以凡是我們理解不了的知識,都是神明的智慧。
那維萊特看了都要心碎了,諭示裁定樞機看了連夜想要自毀。
不是,還有這種審判方式的?還有這種審判道理的?
你怎麼不乾脆說我看他順眼,我就讓他坐在這裡了,諸位有什麼問題說出來,我用薙刀和你們聊一聊。
早點暴露自己的任性對於大家都好,何必強行維持表麵的公正,讓人覺得隻要努力就還有機會呢?
羅摩看向珊瑚宮心海的目光帶著憐憫。
她實在是沒有翻盤的辦法了。
攤上這種老大,誰來了都一樣的。
如果讓她知道,她費儘心力扳倒了九條孝行之後,他的兒子居然還能夠繼續坐穩天領奉行的席位,並且把這個權力繼續留在了九條家·······羅摩都有點高血壓的感覺了,更彆說是珊瑚宮心海了。
珊瑚宮心海渾身不自在。
被羅摩憐憫,真是有點奇怪了。
這個人奉行著能力至上的道理,不會去刻意製造災難,但也對凡人的災難幾乎沒有憐憫,言行充斥著弱小就是你最大的錯誤的理念。
能夠被他憐憫,講道理這絕非好事。
這意味著連這種神經病都覺得你的遭遇過於倒黴了,命運已經愚戲你到了一種地步,他完全無法要求你做到更多的時候,他才會有憐憫這種情緒。
但凡他覺得你在這件事情還能努力去做點事情,他都會嗤笑你的無能,而不是同情你的遭遇。
完蛋,血壓升高了。
可我都要死了,我還能更倒黴?
珊瑚宮心海瞪大了眼睛,有點理解不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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