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代的巫女們並沒有經曆這個環節,她們也許意識到了不能融入幕府體係的威脅,但思來想去好像也沒有太大的危險,也就乾脆和幕府這麼僵持著。
等到遇上了九條孝行之後,這種僵持就變成了他收拾對方最好的理由。
你要讓他在稻妻內找一股大一點的反抗勢力,這還真的不太好找。除了愚人眾以外,七國內部幾乎就不會有什麼大一點的敵人。
總不能把盜寶團這種機構也按上內敵的身份,講道理這委實是有點欺負人了。
盜匪正常清剿收拾一下就好了,你非要對著其他人說我懷疑這群盜匪很危險,值得我們傾稻妻之力來謹慎應對·······行吧行吧,你說了算。
這時候回頭一看,這邊緣的地方還有一個連信仰都不同的鄉下地方,大家還有東征這樣的曆史遺留。
那好,就是你了。
奧羅巴斯雖然死了,但祂是魔神啊,難免有什麼我們理解不了的手段。
所以應付海祗島,確實是應該小心一點。
這個借口也有點糟糕,不過人家祖上確實闊過,總比你說盜寶團也有這種水平要好得多。
至於說為什麼不是愚人眾十分危險,值得警惕·······因為愚人眾真的很危險啊。
他們還給了不少的摩拉和各種奇珍異寶,危險但給錢,那就沒必要把對方豎起來了。
盜寶團和海祗島都傷不到三奉行,但換成愚人眾,他們是真的能夠完成斬首工作的。
前線死再多的人,那也是普通的大頭兵而已,對天領奉行而言,無非是一個數字就變得大了一點而已,九條孝行大概率不會看第二眼。
但到後方的權貴們麵對死亡的時候,他們就會突然意識到戰爭的危險,戰爭需要付出的代價,進而開始猶豫不決了。
刀子不砍在那一方的頭上,大家都是看客,看客是不會因為代價這種東西而猶豫不決的。
正因為珊瑚宮心海能夠理解這其中的每一處邏輯,所以她才隻能沉默。
“這還能說什麼呢?”她深吸一口氣,“確實是她們應該做的,但她們沒有做到的事情,給今日的海祗島帶來了麻煩。”
很少有人會攜帶著與生俱來的使命,納西妲是少見的例外。
祂會誕生,就是因為樹王需要祂去按下刪除鍵,這是祂與生俱來的使命。
而珊瑚宮心海為曆代的現人神巫女也安上了使命,這並不是她們與生俱來的命運,但卻是她們享受了海祗島人的供奉之後,應該履行的使命。
“海祗島人的供奉並不是免費的,他們給予了巫女們多少的信賴,多少的權力,巫女就應該在海祗島人的生存問題上付出多少心力和精神。”
羅摩眸子饒有興致,“就好像你當時的那個吻一樣?”
並非是一個吻,事實上,對方當時是帶著舍身的想法來的。
嗯,該怎麼說呢,這甚至不能算是碧秀心之於石之軒的舍身飼魔,神話之中佛陀的割肉喂鷹,算是一筆單純的交易。
我沒有更多的籌碼了,但我還想繼續賭下去,賭我自己能贏,那就隻能夠把我當成籌碼押上去了。
純純的賭怪。
“海祗島是弱小的一方,弱小的一方沒辦法全都要,就隻能選擇舍棄些什麼,重點去保全些什麼。”她的麵頰談不上紅潤,像是這句調侃完全無功而返,“我不是例外,她們也不是。”
羅摩鼓掌,“但您錯了一點。”
“大家都不是例外,可她們是死人,你還活著,死人是沒辦法承擔責任的,而活人一刻也避不開責任。”
作為須彌的大賢者,羅摩雖然不管事,但仍舊享有須彌的權力。
因為須彌一來有足夠完善的權力機構,小的決定有其他人決斷,大的決定有納西妲決斷,羅摩剛好處在其中,稱得上並不重要。
此外,他每年仍舊會為須彌提供自己的研究成果。
不管彆人怎麼看,評估這些研究成果的草之神始終認為,羅摩的最終貢獻要比他坐在辦公室內的貢獻更多。
在貢獻高於享受的資源的基礎之上,羅摩才能夠保住這份權力。
此外,他還是沙海崛起的國王,神明的拯救者和神明的眷屬。
珊瑚宮心海就遭老罪了。
曆代的巫女就算做的不好,她們也都死了,你就是如何責怪這些死人,她們也不會羞愧,更不會因為羞愧難當而從棺材板裡跳出來繼續乾活以彌補自己的失誤。
在死人身上糾錯,是一種常規的感情上的操作,多被用來滿足自己的情緒。
不過珊瑚宮心海需要的,恐怕並不是這種操作了。
“有時間的話,我倒是可以給你介紹一位朋友,她的情況會比你好一點。”
羅摩突然想到了優菈。
理由不儘相同,但弱小者的結果總是相似。
勞倫斯因為稱王的欲求違背了風神的神諭,然後被溫妮莎天降正義,當場車翻。
在這件事情之中,勞倫斯的失敗就和所有英雄故事一樣,明明壞人占據了絕對的上風,溫妮莎隻是他們選擇的一個送死的角鬥士而已,但角鬥士遇到了奇跡,擊敗了惡龍並且反過來摁住了反派的頭。
上一個瞬間,你還能夠教她做人。
下一次見麵,她就要教你做人了。
但這並無英雄史詩的命運感,溫妮莎的成功並不是命運的垂青,而是神明在背後設計的劇本。
這裡麵沒有偶然,沒有好運,就是神明覺得勞倫斯做的不對,蒙德需要自由。
神明不認可,所以他們輸了。
沒有溫妮莎,換成彆人來效果也是一樣的。
溫妮莎可能是同時代做的最好的那個人,但對付一群凡人組成的軍隊,有了神明的支持的話,其實也不用做的很好,勝利就會自顧自地到來,主動為你搖旗呐喊。
此後的千年,勞倫斯人都在為祖先的錯誤選擇而買單。
優菈恐怕不是唯一一個看出來了,僵持毫無價值,妥協和投降才能夠改變勞倫斯命運的人。
但和她的先祖一樣,他們的努力最後都以失敗告終。
時至今日,為了西風騎士團努力的優菈隻是得到了以法爾伽、琴為首的這些人的認可。在更多的平民眼中,勞倫斯早就被開除蒙德籍了。
他們不在乎優菈做了什麼,可能關心的是勞倫斯為什麼還活著。
其實蒙德人的想法有什麼重要的呢?
但風神認可的是大多數蒙德人的自由,多數決定了少數的命運。
所以勞倫斯就隻能選擇妥協和投降。
換成珊瑚宮心海,也是一樣的命運。
不同的是,海祗島和幕府的割裂更加嚴重。
幕府的命令不能再海祗島完全通行,兩地來往的商人需要麵對兩套檢查係統——弱勢的一方在選擇了投降之後,他們保留了自己的審判權力。
權力需要武力作為支撐,他們撐不住的東西卻還是要保留,這就是完全不給幕府麵子了。
“嗬嗬,我還沒有到要看彆人的倒黴經曆才能夠笑得出來的地步。”珊瑚宮心海白了他一眼。
這簡直充滿了幸災樂禍的味道了。
當你覺得很糟糕的時候,通常有兩種改變心情的辦法。
你交到好運了,或者你看到一個人比你還慘。
這兩種辦法都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心態,通常來說,後者要比前者見效更快,甚至也更加有效。
珊瑚宮心海不覺得羅摩還能夠給她帶來什麼驚喜,總不能他會把草之神請過來替自己說話。
跨著國家去管束人家的家裡事,草之神沒道理這麼做的。
不是好事情,那就隻能是介紹一個倒黴蛋了。
“彆這麼說,聽了她的故事,你會開心很多的。”羅摩勸慰道,“看到有人和你一樣倒黴,你就知道吾道不孤,自然也不會這麼執拗了。”
珊瑚宮心海歪著頭想了想,“她有多倒黴?”
“沒有你的命,想做你的事情。”
羅摩言簡意賅。
優菈的話,她在騎士團內部不算討喜,在勞倫斯家族也被敵視——多少是有點不該了,勞倫斯都被摁在地上摩擦近千年了,居然還是不知道蒙德誰才是大爹,仍舊放不下脾性,動輒就是勞倫斯過去的光輝。
你們的光輝就是蒙德人被騎在頭上的那段經曆,他們不去提就不錯了,你們居然還能夠主動提起來。
講道理,勞倫斯家族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也不能說是有什麼值得疑惑的地方了。
他們配得上這個結局。
“那還真是·······”珊瑚宮心海保持默哀,隻是嘴角稍稍勾起。
羅摩咽下了最後一句。
但她還活著,可你快要死了。
何必呢,讓她開心一下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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