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重神子的道理一直都是雷電影。
但雷電影不這麼想。
祂對散兵抱有一定的責任感和愧疚,不多,但會在關鍵時刻影響祂的某些判斷。
比如雷電將軍的職位上,祂真的會考慮散兵。
權力對於雷電影而言,是不甚重要的東西。用這種東西當作賠償的話,祂是一點都沒有遲疑和顧慮。
羅摩能夠理解這種情緒。
倘若他犯下的是彌天大錯,雷電影未必有心思去管,可能會直接選擇人道毀滅。
但不是。
散兵的罪孽,說到底隻是對一些“凡人”下了黑手,而已。
上一代的社奉行、雷電五傳······這些人的名頭聽著很大,好像很有用很特殊一樣。
實際上他們的命對於雷電影而言,不會比稻妻城內的某個不知名路人的命貴重什麼。
“事實上在前線上,珊瑚宮心海對於九條政仁的處理傷透了腦筋。”他歎息了一聲,“這是九條家的孩子啊。”
“九條政仁的命,天生要比普通的兵卒貴重。”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千金之子不坐垂堂,前者是忽悠人的,後者是真正拿來用的。
珊瑚宮心海並不是沒有機會摘下九條政仁的人頭,但她畏懼站在九條政仁的老父親,遲遲不能有多餘的舉動。
這個道理在凡人麵前是通用的,不過因為雷電影的身份,又衍生出了新的情況。
人命是完全可以被稱量的一種貨物。
一個人的命值多少摩拉,未必能夠算的很清楚,也肯定是可以算一算的。
九條孝行和普通稻妻人的生命,顯然不可能是一個價格。
但既然談到了價格,自然都是貨物,而貨物的購置和售出本身就是一種生意。
生意的最終價格,除了要看貨物的本身價值以外,還會受到購買者本身的意願的影響。
你購置商品的欲望越強烈,賣方市場穩定,價格就會上漲。
而雷電影的特殊之處在於,在祂麵前沒有賣方市場,全是買方的天下。
社奉行、雷電五傳不是沒有用處,他們很有用,所以他們的命就很有價值。
但對於雷電影而言,他們不夠有用。
以才能作為附加值的話,他們的命換算成價格,大概也就是1.2、1.3個普通人的樣子。
八重神子屬於價格拉滿的那種,她如果受傷了,雷電影會發瘋。
雷電五傳就不值這個價格。
事無不可對人言,事情說的開了,無非是散兵加盟之後的附加價值和他所帶來的利益損失的對比。
評判這件事情的,並不是人類的普世價值觀,而是雷電影的價值觀。
站在祂的立場上,散兵殺死了一些祂也不太記得名字的人,可能有點用處,所以係數可以上浮個兩三倍好了。
我就當他們每一個人的命都值三四個普通人的命的價格。
那麼這樣一看,好像稻妻也沒有因為散兵損失多少嘛。
這算起來,還沒有這場戰事損失的數字大。
“這是一個必然的結果。”人偶將軍神色平靜,“璃月有璃月七星,他們的生命肯定要比普通的璃月人價值更高。”
“但按照你的理論,換一種說法,如果保住一名璃月七星,需要殺死一百個璃月人作為代價,摩拉克斯會怎麼選。”
正常計算,凝光的命用一百個普通人的命去權衡,這簡直沒有任何的對比價值可言。
凝光的命肯定要比一百個普通人貴重的多,她的身份平推過去,起碼也是古代正經的王侯。
這種人彆說是生死危機,哪怕隻是用受傷作為威脅,負責護衛她的兵卒都得毫不猶豫地衝著普通人下刀。
這種問題就好像你在戰場上抓住了一百個小兵,然後告訴敵軍說伱們不用你們領頭大將的命來換,我就把他們全都殺了。
該怎麼說呢,這種生意,但凡是個正常人,應該都不會去考慮的吧?
不然還真的要做這種生意?用小兵換領兵大將?
所以將軍限定了某一個人。
“如果是摩拉克斯,祂也許會嘗試著全部救下來。”羅摩想了想,“但不開玩笑的話,他也許還是會保住凝光?”
這就是個不確定的答案了。
對於神明而言,這些都是凡人,權衡的話肯定不會從能力或者感情上去考慮。
能力這塊,提瓦特畢竟是個真正的超凡世界,治國的能力在滅國的武力麵前,隻能說是有點難繃。
而感情······如果是甘雨,鐘離多半是不舍得的。
但七星更迭換代這麼多年了,老爺子對曆代的七星恐怕都是一個態度。
祂不可能對某一位七星投入太多的感情,作為一個長生種,一個在魔神戰爭之中失去了無數故友至交的老人,祂的感情彌足珍貴,不會交給凡人。
這種對比,應該從數字上進行對比。
一百比一大,所以梭哈一百。
但凝光有治國的才能,給她發揮的空間和資源,她能夠為璃月帶來的好處,是這一百個普通人拍馬都無法追趕上的。
他們努力也不一定能夠讓自己的家庭過的很好,但凝光的才能,卻可以讓更多的人過上更好的生活。
“你的最終判斷,是基於哪怕七星也是一種可再生的資源。”雷電將軍看著羅摩,“你比預期的更加冷漠。”
“我大概知道那位一直在出賣我的老朋友是誰了。”羅摩若有所思,“他知道了我的計劃,打算讓我的預期目標從赤王變成大蛇?”
雷電將軍頓住了。
這話題跳躍的有些快,但羅摩猜對了。
隻是他究竟是從那裡找到的證據?
“開誠布公一點吧,我尊敬的大禦所大人。”羅摩神色平靜,“您真的不像是關心民眾疾苦的那種人。”
“委屈您和我聊了半天普通人的生死話題,其實我們可以用一個簡單的答案來概括這所有的討論不是嗎?”
“所有的凡人,都是一種可再生的資源。”
羅摩指了指自己,“包括我,包括三奉行。”
他的話語並不沉重,像是和朋友間的簡單對話。
“其實社奉行是神裡家又如何?不是神裡家又如何?”
“稻妻這麼大,難道缺了神裡家,就沒有人能夠乾好社奉行的工作?”
“難道稻妻幕府就一定需要社奉行才能夠維持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