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顯然並不是一定會得到收獲。
羅摩並不算失望,他也很難對龍蜥寄托太多的希望。
如果它們有足夠穩定的文明,憑借著個體力量上的優勢,淵下宮應該是撐不到大日禦輿的時期了。
既然是白夜國人活了下來,並且取得了最後的勝利,早期的深海龍蜥自然是不夠強大的。
那是它們恢複穩定,迎回水龍王最好的機會。
而自此之後,神明連番出手乾涉這片土地,最後把深海龍蜥的未來給磋磨掉了。
失敗就是最好的證據。
羅摩沒有損失過於貴重的寶物,自然也隻是稍有失望。
下一次的海祇禦靈祭已經是很久之後的事情,到了那個階段,主線劇情恐怕都已經走完了。
羅摩自信如果自己能夠活到那個時候,肯定也有了魔神階位的實力。
到時候即使奧羅巴斯的力量罩不住海祇島,羅摩也可以自己來罩。
再不濟,稻妻地廣人稀,向鳴神尋求一片新的適合海祇島人居住的土地也並非是做不到的。
清籟島就是個很好的地方。
鳴神射殺雷鳥之後,雷鳥化身的雷霆將此地完全遮蔽,改變了清籟島的環境,也是因此,清籟島人不得不離開故土。
即使巫女加固了封印,但這裡也還是不適合正常人定居生活。
這個問題是有機會解決的,它能夠變成世界任務,自然就有解決的辦法。
而空哥能夠解決的問題,對於這個時期的雷電影而言,多半也不是什麼難題。
不過鳴神從未關注過雷鳥死亡之後的後遺症。
很難說為什麼將軍不去乾脆地清理掉清籟島上的雷鳴,大概去看,也許是稻妻人確實不算很多。
鳴神島一地就足以支撐稻妻絕大多數人的生活,清籟島、鶴觀和八醞島的重要程度都相對有限。
海祇島?
它算稻妻的一部分,但也不是很重要就是了。
既然有了後路,羅摩就不會介意替彆人做出承諾。
這本來也是鳴神賦予他的權力,作為讓他冒險送頭的必然補償。
阿祇並不相信。
她捏了捏手中的信物,還是不太相信。
羅摩說的太簡單了。
他用了三兩句話決定了海祇島的未來,決定了大日禦輿的熄滅,這些困擾了龍蜥千年的麻煩,到了這個人的嘴邊,卻成了可以輕易決定的問題。
可他甚至不是個海祇島人,卻妄言能夠代替海祇島做出決定。
你說舍棄大日禦輿,說放走龍蜥就能夠辦到的?
我不相信。
“你這樣就有些奇怪了,女士。”羅摩捏了捏眉心,“你來見我,不就是因為相信我的籌碼麼。”
“可現在我將籌碼擺在伱的麵前,告訴你交易結束了,你可以選擇一項承諾要求我兌現,你卻懷疑我的承諾·······”
他停頓了一下,還是決定以最簡單的方式證明,“何妨一試呢?”
這是所有承諾最簡單的解決方式。
倘若你懷疑一個人能否兌現自己的諾言,那麼你大可以要求對方按照自己的諾言去做事。
如果他做到了,懷疑就沒有必要了。
這樣的理念讓阿祇有些難繃。
她實在不知道,千年來和自己接觸的這兩個人裡麵,究竟是前一個接觸深淵力量的人更像一個瘋子,還是後一個一切看上去正常的人更像是個瘋子。
“好,那你就放開龍蜥,關閉大日禦輿。”她還是決定一試。
突然之間,她有些理解了羅摩之前的說辭。
當你拿出來的都是你不在乎的東西的時候,你就不會關心它能否給你帶來豐厚的回報。
因為它們真的不重要。
海祇島對羅摩不重要,所以它的生死作為一種籌碼,其實也並不昂貴。
這樣的理解反而令阿祇有些頭疼。
她還沒有考慮過怎麼反抗海祇島,目前她的想法還隻是拯救地下的龍蜥。
自大蛇死後,禦靈祭也不是第一次舉行了,但阿祇還沒有找到一次行動的機會。
大日禦輿真的是個不該出現的奇跡,它矗立在這裡,哪怕已經沒有人控製它,它仍舊能夠把龍蜥拒之門外。
在沒有外界技術力交流,被龍蜥狩獵的研究環境之中,阿倍良久能夠抬出這種大殺器,活生生把龍蜥給摁下去了。
那位常世大神的神啟,隻能說是很有東西。
如果稻妻未來也能有這種技術力的發展,他們鎖國不鎖國,其實都不重要了。
這一次依托淵上帶著深淵科技的出現,阿祇有了行動的機會,引出了後續版本的三界路饗祭。
“當然可以。”羅摩應下。
他還需要給空哥預留一些時間,淵下宮其餘的秘密都不重要,但日月前事作為許諾之中的報酬,自然是應該被找回來的。
但這個時間挺夠用的了。
從現在往返去邀請珊瑚宮心海下來和阿祇會麵,三方勢力之二會和做出最終判斷,這樣的時間不夠用來探索淵下宮全境,但隻是去找一本日月前事,這並不算困難。
如果不是為了把自己摘出去,羅摩其實也不必等待儀式完成之後出現的【常世之靈】去指引空尋找古書,他自己就知道那本書的方位。
這種警惕也不知道有沒有用,涉及到命運,最常規的一種應用就是命定之死。即在時間的尺度上,你一定會在這個時間以死亡作為命運的結果。
命定之死的核心不是死亡,而是命運欽定了事情的發生。
提瓦特的過去可以被操控,那麼對於真正強大的神明來說,未來也未必是一團迷霧。
在納西妲的描述之種,世界樹並不會記載那些降臨者,所以祂沒辦法幫助空找到妹妹熒的消息。
但在那位時間之執政的操作之中,祂很明顯地預算到了雷電影和人偶將軍的決戰,所以才能夠完成從未來種下過去的神櫻樹這種操作。
而這場決戰,就是由空直接引導的。
他沒有把雷電影扳回另外的道路,雷電影就不會和人偶將軍走上決裂和爭鬥的道路,自然也不會有之後的事情發生。
伊斯塔露的操作,首先得建立在祂看到了這場戰爭的出現。
這是因果理論之中,由果到因的發展,你先看到了事情的結果,然後順勢在其中做自己的事情,最後你做的事情反過來誘導了事情的發展,抵達了你看到的那個結果。
而因果論更加廣為人知的,是由因及果,你這麼做了,才導致了這個結果。
難度上說,其實後者更加浮誇一些。
伊斯塔露先做了這件事情,於是在未來的某一天就一定會發生這麼一件事情——一場混戰把雷電影拉回五百年前,祂從雷電真的手中接過神櫻樹的種子,然後種下神櫻樹。
這件事情的自然程度就好像你種了種子,未來它就會成長並且結出果實一樣,看上去十分自然且隨意,就好像事情就應該這麼發展,沒有任何的難度可言,似乎根本沒辦法和預測未來這種大手筆相比。
但讓一件事情必然發生,去迎合你種下種子這件事情,在羅摩的理解之中反而是更加困難的。
所以搞哲學的大多短命,天天想為什麼生為什麼死,但又沒有辦法去驗證,當然就短命了。
羅摩拍了拍自己的麵頰。
“就你這個水準,就不要想時間和命運這種東西了,搞不好你都不配被人家算計呢?”他忍不住歎了一口氣,“真是······”
知道的越多,猜測就會更多。猜測延伸出更多的問題,反而顯得自己越發無知。
“你沒事吧。”阿祇沉默了一下,稍微扔出了一點關心。
果然是個瘋子。
她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然後頓時輕鬆了許多。
如果一定要挑出一個腦袋有病的,阿祇並不希望是自己。
而現在她如願以償了。
“有一點,但不多。”羅摩想了想,“不過這不重要了。”
“大日禦輿的運轉是它最基礎的規則,它也沒有停息的時候。”
庇護白夜國是大日禦輿存在的意義,阿倍良久修築這座高塔的時候,就沒有期待過它會有熄滅的一天。
因為這個時期,白夜國人已經嘗試過很多次逃離了。
他們還有關於地上世界的記錄,然而他們隻能夠在海淵之下,依靠千燈的微光抵禦龍蜥的狩獵。
也就是在這個時期,發生了雪山古國被毀滅的故事。
人們頌揚天空島派遣神使在地上行走,而後的某一天,魔神開始支配整片大地。
阿倍良久也許期待過大日禦輿被白夜國人關閉,這意味著他們不再需要這個虛假的大日,已經有了走到太陽下的機會。
但他肯定不會去賭。
而龍蜥是無法在大日禦輿的輝光之中行走的,所以哪怕明知道同族就在大日禦輿的底下,它們也毫無辦法。
直到三界路饗祭的時期,阿祇利用黑暗遮蔽了大日禦輿,方才給龍蜥爭取到了突襲和拯救的機會。
羅摩想要幫助阿祇,要麼推動三界路饗祭的出現,要麼主動去關閉大日禦輿。
兩個選擇一樣簡單。
三界路饗祭的發生背景,突出一個承上。
為了找到【日月前事】,淵上和龍蜥合作,換取了教團在龍蜥領地的暢通無阻,並且要求龍蜥修築了三座高塔。
前者是為了尋找【日月前事】,這很好理解。
後者就是為了完成契約了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