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摩突然有些疲憊和不甘心。
如果就此放棄,大概是能夠讓很多的危險就此消弭的,當然也不排除對方看自己成了擺子,於是不再對自己有任何的希望,順帶著也就收走了給自己的所有饋贈·······這委實不算是一件好事情。
哪怕是當棋子,祂現在也混的相當不錯。
被人收走天賦這當然無關緊要了,反正隻要保留現在的東西,對於一個打算成為凡人的羅摩來說也足夠用了。
但如果連同生命都要被人收走,那就沒辦法接受了。
祂想要當個擺子,不是畏懼被人當成棋子,而是畏懼成為棋子之後要被奪走生命的必然未來。
可如果停下的代價本身就是去死,那這件事情還真的是挺讓人頭大的。
“不是,這麼說我怎麼走都是死路一條?”羅摩突然有些詫異。
祂揉了揉自己的麵頰,讓臉上的表情自然了許多。
“羅摩啊羅摩,你就不能夠期待著一點好的?為什麼你一定要追究一個你完全不理解構成,但卻支撐了你很多計劃的東西呢?”
羅摩有時候也會懷疑自己。
正常人接受係統這種金手指的時候,真的會懷疑它的危險性,而不是選擇欣然接受麼?
但當祂這麼問詢自己的時候,羅摩已經有了答案。
“如果我的話傷到了你的心的話,我願意為此道歉。”祂牽起沉默神明的手,神色無奈,“你知道人們總是對自己親近的人惡語相向,卻很少對那些對他們不好的人直白地宣泄怒氣。”
“因為對自己的親人和朋友宣泄怒火往往是代價最小的,你的親人和朋友也許會因為你的惡言而生氣乃至是傷心,但卻不太會因為一次的惡語相向就直接選擇與你斷絕往來。”
“反而是那些壞人,你對他們宣泄怒氣,他們真的會讓你立刻就因為你的言行而付出代價。”
羅摩歎息一聲,“我知道這樣的道理,所以我對琺露珊溫和以待,不會和坎蒂絲描述我的困難,更加不會在欣賞戲劇的時候讓姑娘們看出我的頹唐。”
“但我還是沒能踐行這份道理的最後,因為我懷疑你的善意,並且將之當成了逼迫我去送命的激將言辭。”
即使是最困頓的時候,也還是要穿的人模人樣一點。
對外人表露自己的艱難不會讓自己得到任何的幫助,但裝的像個人,搞不好就能夠得到一些意外的好處。
所以羅摩不會和任何人描述自己所麵對的艱難處境。
這倒不是因為對於係統的保密·······羅摩委實不擔心這個了,祂隻是不會將自己艱澀的一麵展露於人而已。
但祂會告訴納西妲,自己不想要繼續前進了。
而也就是這個祂選擇了坦誠的人,卻在鼓勵祂的時候得到了唯一的一份惡語相向,羅摩不敢說自己不曾懷疑對方的鼓勵就是一種逼迫自己上路的激將言辭——羅摩的懷疑是正常的,祂這種人連自己天賦的係統都能夠懷疑,更不要說是旁人的關心了。
但這份懷疑毫無道理,且絲毫不應該說出口。
祂對所有人都未曾說出口的話,包括更加直白勸說的空,卻唯一選擇了對納西妲說了。
“總是對最關心自己的人最冷漠,我會因此而道歉的。”羅摩深表歉意,“所以,你能夠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麼。”
有關原諒與否,這是對方的事情了,不能夠請求對方原諒。
人犯了錯誤之後,唯一能夠做的是贖罪,至於說是否能夠得到原諒,這不是他可以乾涉的事情了。
“如果你這個時候道歉並且改變了,那麼我就真的在逼迫你走上這條道路了。”納西妲想了想,“我並不是這麼想的。”
“我剛才說,我會這麼想。”羅摩說,“但我改變的很快,現在我不這麼想了,我還是想要追尋力量。”
羅摩仍舊不高看自己的未來選擇,相信哪怕努力了,到最後也很難得到一個真正做決定的機會。
這委實不是祂悲觀喪氣,而是時間太短了。
空旅行七國所需要的時間實在是太短了,祂的金手指畢竟不是鹿係的金手指,輕易就能夠直接無敵。
從空尚未開始旅行,羅摩就已經開始籌算布局了,但到了現在,祂也隻敢說自己追平了眼下的空。
但空的成長速度,實在是沒辦法有一個具體的量度。
這甚至不能說是空開掛了,因為他本身就要強得多。
大多數的英雄故事是勇者變強,但也有少數的故事,是勇者在追回曾經的自己。
顯而易見,空是後者。
他在這些階段,根本就不是變強,而是在尋找曾經本就強大的自己。
能追上空麼?
真的很難說。
羅摩的麵色平靜。
但如果一定要在未來的某一天失敗,他還是覺得自己努力了還是會失敗,要比在未來無能為力的時候後悔自己今日的退縮和怯懦要好的多。
沒有什麼儘力了就好,輸了就是輸了,輸的多了,拿什麼都安慰不了自己。
這種需要賭命的遊戲,說儘力而為就有點太無辜了,這不是儘力就能夠無怨無悔的事情,甚至來說,你越是努力,最後的失敗反而越發的慘痛。
但至少有一個瞬間,你曾經將未來的選擇權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你擁有它的時間很短很短,不過至少,你確實有了選擇的權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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