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1-交友陷阱(1 / 2)

芙卡洛斯神色少見的有些難堪。

祂離開楓丹自然是想要得到一個答案的,這個答案困窘在祂的心頭很久很久,而隨著某種信號的出現,祂毫不猶豫地離開了楓丹。

在大慈樹王死去的五百年裡,祂仍舊按照自己的計劃穩步推進,按部就班地收集增長自己手中的籌碼。

如果一切正常,祂會按照自己的計劃去恢複那維萊特的力量來解決麻煩,隻是這樣需要犧牲祂自己。

芙卡洛斯可以不畏懼犧牲,但祂並不是有得選也非要犧牲的那種神明。

“我在很早之前就得到了大慈樹王的暗示,那是厄歌莉婭尚未死去的時代。”

囚籠之中的水神輕聲訴說,“那個時候,我還不是水神,更加不知道厄歌莉婭整日在擔憂一些什麼。”

大體上純水精靈之中是沒有誰知道厄歌莉婭這麼做所要支付的代價的,厄歌莉婭也不是個大嘴巴,並不會見到誰都說一句自己遇到的麻煩。

即使是被選中的芙卡洛斯,也是在厄歌莉婭時代的末期,這位水之神即將落幕的時候才從祂的口中得到了真相。

所以芙卡洛斯當然會相信大慈樹王了。

這件事情的親曆者顯然隻有厄歌莉婭和天空島,無論大慈樹王是從什麼地方得知的真相,這都值得芙卡洛斯慎重以待。

“但祂死了。”芙卡洛斯深吸了一口氣,“我很難用言語和你描述我當時知道這個消息的心情,不過我後來就明白了,這大概就是芙寧娜的內心想法。”

羅摩沒有同情,言語乾脆說:“你需要一個人來肯定你的猜測和想法,並且伱知道那個人確實是有能力做到的,但她始終沉默不語,為了確保某些事情的微小概率,寧願你擔驚受怕地守著數百年來的每一個消息,生怕這浩如煙海,沒有止境的期待之中,剛巧就錯過了唯一的一個機會。”

“你知道大慈樹王知道些真相,這些真相對你而言至關重要,可祂恰好在你最需要真相的時候死了。”

“而對於芙寧娜,她知道你沒死,並且一直在期待你會出現的那個時期,可惜從她坐上水神的神座之後,你在實際上的沉默對她來說,也和你死了沒什麼區彆了。”

期待在同一個時刻,折磨著兩個相同位置的人與神。

芙寧娜一直等待芙卡洛斯說的那個時刻,它會發生在歐庇克萊歌劇院,當它出現的時候,就是一切結束的時候。

她可以不再是水神·······這無關緊要,重要的是,從這一天開始她就可以是芙寧娜了。

芙卡洛斯也在等待大慈樹王的訊號,祂知道大慈樹王沒有乾脆的死去,但也從未等到過大慈樹王早期所暗示的那個時刻。

這個在厄歌莉婭落幕之前就指出了所有真相的神也在同一個時期離開了,芙卡洛斯並不相信祂真的死了,可祂從此了無音訊,完全沒有任何的訊息,其實和死了也沒什麼區彆。

“如果我在她第一次宣告自己就是水神的時候,幫過她哪怕一次,她日後的神明生涯也許會有完全不同的走向。”芙卡洛斯神色渲染著一些遺憾,“那樣的話,她就有能力告訴所有人,水神就應該是芙寧娜,他們所幻想的和水神毫無乾係。”

人們當然會為自己所無法接觸的東西加上各種各樣的名頭,即使是血腥的征服者,也可以在某些時刻成為文明的引領者和開拓者。

不過這些名頭對於當事人而言,其實無關緊要,後世之人儘可以用所有的筆墨去描述他們對於某一個人的認知,痛斥或者盛讚他的某些選擇。

可於當事人而言,故事其實已經結束了。

我死後,哪管它洪水滔天,人生到此而結束,後世之人,包括自己的後人,其實也都是外人了。

而芙寧娜不行。

她第一次沒能夠做好自己,而是對著所有楓丹人選擇了妥協,成為了他們認為的“水神該有的樣子”。

從此之後她就步履維艱地維持著人們幻想之中的水神,再也沒有了做自己的機會。

這倒不是她不勇敢了。

後來【仆人】甚至策劃了一次對她的暗殺,來嘗試驗證自己的猜測,而芙寧娜最後也隻是縮在被子裡哭泣,多吃了兩口小蛋糕,並沒有告訴任何人來獲取助力去懲戒異國人的冒犯。她應當是還記得很早之前的第一次登台演出,人們並不期待水神有自己的一麵,他們已經有了自己所幻想的水神,而芙寧娜隻能夠成為這個形象。

她沒辦法做自己,每一個楓丹人都會質疑,為什麼你之前是那副浮誇的姿態,現在卻變了一個樣子;為什麼你是水神,但你卻無法應對一場針對你的刺殺呢?

她無法解釋這些問題,最後的答案都會誘導向一個結局。

芙寧娜不是水神。

“她還有很多機會,隻是你給她的期待太重了而已。”

羅摩神色平淡,“神明的傳承並不是皇權的傳承,你指認了她成為水神,在歐庇克萊歌劇院,她就永遠是水神,而不容凡人質疑。”

“在當時的環境之下,有資格質疑她水神位格的,有且僅有一個人,但那個人是不會對此置喙一詞的,無論芙寧娜是否是水神,可她既然能夠在歐庇克萊歌劇院如此宣稱,這就必然得到了水神一係的支持。光是這一點,那維萊特就永遠不會對此出言質疑。”

“沒有那維萊特的支持,普通人的質疑算什麼?”

“她大可以要求警衛從中挑選幾個幸運兒直接處死,或者乾脆一些,連帶著他們的姓氏一起處死。”

“警衛不會違抗神權,更加不會違抗那維萊特沉默時刻的神權。”

“而民眾更加不會因為水神隻是不符合他們的預期,就選擇用自己的生命去質疑。”

神權的傳承核心來自力量,皇室貴胄的傳承來自血脈。

即使是任何一類契合血統論的高武世界,有各種什麼什麼血脈的世界,血統也都無法保證絕對的力量傳承,並不是老子強勢,兒子也能夠獲得這種力量的。

血脈傳承在那個世界,保證的都是一個相對高的開卡,開卡屬性和背景能夠決定很多事情,但對上某些天命之子,還是避不開被車翻的命運。

這不是絕對意義上的必然勝利。

但提瓦特的神權傳承對於普通人來說,卻擁有絕對的統治權。

神明傳承的就是力量,其次才是地位。

“納西妲是個例外了,她那種情況,確實是由不得六賢者不動壞心思。”羅摩點出了自己說辭的錯誤之處,“芙寧娜有那維萊特,那維萊特不關心水神的神權傳承卻尊重這種傳承,本質上就是一種絕對的武力保障。”

“她有太好的機會去做自己的,甚至是可以做一個幻想之中的自己。”

旁人幻想的水神,芙寧娜自己,芙寧娜認為自己可以成為的樣子。

這些選擇之中,芙寧娜至少可以保證兩種道路的暢通無阻,武力確保了她的話語權完全不被動搖,可她選擇了第一種,成為他人幻想的水神。

“如果不考慮她實在愚鈍,其實答案就很明顯了。”

“她顧慮的不是民眾,而是那維萊特。”芙卡洛斯閉上眼睛,“我給她了太重的壓力,她認為自己不能向所有人表露自己可能不是水神的事實,所以當真正的遇到麻煩的時候,她首先懷疑和排除求助的,就是那個她最不應該懷疑的人。”

民眾的呼聲並不能夠讓芙寧娜遲疑到改變自己去迎合他們所有人,可高台上另外一個人沉默的注視,卻提醒她如果你拿不出水神的實力卻在這個時候想要做自己,那麼這個人可能就要懷疑你的身份了。

其實懷疑與否又有什麼關係呢?那維萊特並不是水神計劃的阻礙,甚至也不是芙寧娜的阻礙。

可芙卡洛斯什麼都沒有說,隻告訴了芙寧娜這件事情的重要性,告訴她你不能讓所有人察覺到你不是水神的事情。

芙寧娜不敢賭,就隻能夠暫時的順從。

後來她也確實是贏了,在整個劇情線之中,那維萊特也是後期來選擇了質疑芙寧娜的身份。

大概不光是芙寧娜確實是個出色的演員,也因為祂此前其實從未考慮過懷疑芙寧娜。

就好像羅摩之前說的,其實芙寧娜身份有沒有問題,對於那維萊特而言都是沒必要特彆關心的。

畢竟是水神的國度,水神的歐庇克萊歌劇院,如果一個陌生人能夠在這裡宣揚自己是水神而不受任何乾涉,那維萊特還能夠多說些什麼呢?

哪怕對方不是水神,對方也必然是得到了水神的首肯,總不能這個人輕易單刷了水神而且也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異常,如同後來摩拉克斯“據說被人瞬間殺死,所有人都沒有察覺到異常”的帝君遇刺·······講道理,真的能發生這種事情,不揭露對方的身份可能才是楓丹人需要的。

就好像帝君遇刺如果是真的,查不出來就是最好的結果,真的查出來了,還能指望仙眾和千岩軍去處理一個能夠輕易點殺摩拉克斯的神秘人麼?

這樣的情況下,芙寧娜最終騙過了那維萊特,直到最後各種證據堆砌,那維萊特才默許並且參與了對於芙寧娜的某種最終審判。

審判到了最後,諭示裁定樞機來了一個水神有罪,頓時讓那維萊特繃不住了。

這不能說是一場鬨劇,本質上也差不了多少,沒有人期待這破機器真的給芙寧娜定個什麼罪,但最後它給了一個死刑,還是個立即執行。

與之相反,芙寧娜卻頓生希望。

她不知道諭示裁定樞機的真相,但祂清楚楓丹背後的芙卡洛斯一直在做些什麼,並且祂承諾了,有朝一日會在歐庇克萊歌劇院上演最後的審判。審判之後,所有的楓丹人都能夠活下來,一切都會塵埃落定。

祂說芙寧娜看到那一幕的時候,就是一切都結束的時候。

而現在機械宣判了水神的死刑,芙寧娜可能也想過是不是在審判自己,但無論是自己還是芙卡洛斯,這個結局都稱得上迎合了芙卡洛斯當時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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