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整個慶陽城還在不知道前方巡遊隊伍已經發生了一係列變故,依舊是歌舞升平,一片祥和。
郎中令霍俊與其侄子巴士司馬令霍平二人登上慶陽宮城樓,例行巡視,霍平是霍錚少子,雖然在衛尉高重麾下做事,實際上卻是左丞相霍錚安插進南軍宮衛中,監控禁中的重要人選,左丞相霍錚也不可能完全把一萬南軍宮衛權全委托衛尉高重,畢竟他不姓霍,關鍵崗位肯定還是用自家人更靠譜一些。
如今衛尉高重跟隨東巡隊伍去往關東,南軍一萬宮衛便暫時聽命於郎中令霍俊指揮,隻等東巡結束,衛尉高重才會重掌南軍,可以說,如今的慶陽城就是郎中令霍俊一人說了算。
霍俊、霍平二人巡視了一圈後,宮衛士卒戒備嚴整。
霍俊感慨道:“東巡隊伍都出去一個多月了,也不知道大哥他們到哪裡了。”
霍平緊跟在霍俊身邊,聞言道:“二叔,我估摸著,以東巡隊伍的行進速度,應該到了蔡郡附近,明天報信的塘騎應該就來信了。”
霍俊嗯了一聲,麵色凝重,沉默不語。
霍平見二叔這般模樣,問道:“二叔你怎麼了?是在擔心父親嗎?”
霍俊聞言,回過神來,說道:“不知道為什麼,這幾天我總是心神不寧,總感覺好像發生了什麼大事。”
霍平聞言,寬慰霍俊道:“二叔,有三叔掌控中尉軍,天子儀仗儘在父親鼓掌中,應該不會出什麼大事吧?”
霍俊聞言,微微頷首道:“也是,但願是我想多了吧,大哥時常提醒我,如今我們霍家看似如日中天,卻也是懸絲危卵,我們行事一定要謹慎,宮裡暫時由你巡察,我去一趟外城巡察一番。”
霍平道:“好的。”
由於調走全部了中尉軍,左丞相霍錚又調派了一萬郡兵協防慶陽。
郎中令霍俊便一路去往外城巡察城防,先巡察武庫,又帶著門客去慶陽外城各門巡察城防,安排工作,自皇帝東巡後,他一直如此,一天至少巡察三次,從無一日懈怠。
巡防結束後,霍錚召來具體負責慶陽城防的都尉吩咐道:“路都尉,陛下與文武百官遠遊在外,此非常之時,你一定要恪儘職守,待陛下巡遊東歸京城後,本官做主,在禦前為你美言幾句,未來,未必不能同殿為臣。”
路都尉聞言,大喜過望,向霍俊拱手作揖道:“霍大人您放心,下官一定儘忠職守,隻要下官在,京城各門必定萬無一失。”
霍俊聞言,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很好。”
霍俊見城牆上的士卒站的筆挺,五步一哨,十步一崗,來回巡邏,滿意的點了點頭,心中稍安,便帶著門客回府去了。
城防都尉本就是被臨時從外地征調到慶陽協防的,如今朝野上下其實都明白,新君繼位時間太短,朝廷還是左丞相霍錚說了算,其弟郎中令霍俊的承諾,就相當於是左丞相的承諾,他自然要好好表現一番。
深夜,慶陽城已經宵禁,路都尉依舊全副武裝,在各城門間來回巡察,不多時,他剛剛巡察到廣安門時,一名斥候騎士來報:“啟稟都尉,東華門外有朝廷使者到了。”
路都尉聞言,疑惑道:“這大半夜的,朝廷派使者來乾嘛?”
跟隨路都尉左右的軍司馬聞言,進言道:“都尉大人,朝廷使者半夜來訪,一定有大事,要不我們派人去霍府通知郎中令霍大人前來接待使者?”
路都尉擺手道:“這大半夜的,霍大人肯定休息了,就先不要打擾了,我們先去看看是什麼事,然後在派人通知霍大人。”
軍司馬聞言,隻好悻悻退下。
路都尉攜一眾軍官去往東華門接待朝廷使者,路都尉為以防萬一期間,先登上城樓看了一眼,隻見城門外隻有數十騎兵護著朝廷使者,朝廷使者手中高舉著節仗,卻是使者無疑。
路都尉便暗鬆一口氣,領著一眾將官去城下接待使者。
朝廷使者千裡迢迢趕來此地的,正是皇帝親信郭珇,在他旁邊的是北軍統帥,護軍校尉周建。
郭珇見路都尉等人出城門來迎接他們,便上前高舉節仗,取出一枚金牌,說道:“陛下敕令,令爾等此刻聽命於護軍校尉周將軍,受其節製,不得抗命。”
路都尉等人聞言,麵麵相覷。
路都尉心中暗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還是上前按照軍中規矩,請命道:“請將軍出示虎符。”
周建從懷中取出虎符遞給路都尉,路都尉接過虎符,確認無誤後,眼珠一轉,上前解釋道:“下官職小位卑,不敢決斷,下官目前暫歸郎中令霍大人節製,下官先派人去請霍大人前來與諸位大人交接,請諸位上官稍後。”
話音未落,護軍校尉周建冷笑一聲道:“不必請霍大人了,他已經不是郎中令了,過幾天,朝廷自有詔令下達,你還愣著乾什麼?還不打開城門?難道你想抗旨不尊?”
路都尉聞言,心神巨震,難道霍家失勢了?
護軍校尉周建見路都尉猶豫不決,一揮手,身後騎士舉火為號,半晌後,北軍四萬大軍,紛紛點燃火把,拍著整齊的隊列從黑暗中顯現出來,大軍密密麻麻,如無邊無際的黑雲一般,緩緩上前包圍了東華門,一眼看去,竟然看不到頭,也不知道到底來了多少人。
路都尉等一眾負責守衛都城的將官看的麵色大變,一副大禍臨頭的樣子,這絕對是政變。
郭珇舉著朝廷節仗,手持金牌,指著路都尉斥責道:“路都尉,馬下下令打開城門,見此金牌,如天子親臨,爾等敢抗旨不尊,皆視同謀反,誅滅三族。”
路都尉聞言,嚇的麵色慘白,他又掃了朝廷使者身後那一眼看不到頭的北軍精銳,他明白,這種翻天的大事,不是他一個小小的都尉能抗的下來的,而且對方顯然有備而來,代表朝廷的節仗、金牌、虎符等手續一應俱全,他明白了,他終究是朝廷的官,不是他霍家的家奴,不可能跟著霍家一起殉葬的。
隨後,路都尉馬上很識時務的轉身下令道:“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