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章台宮中,內廷總管楊謹向皇帝彙報陳氏的前因後果。
穆晟聞言,感歎了一聲,說道:“血親之仇已報,但是朕這輩子都不會考慮立皇後……”
後宮嬪妃為了爭寵是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有多少紅顏埋沒於這高高的宮牆中,穆晟心中是很不希望自己後宮也出現類似的這種事情,但是一堆女人湊在一起鉤心鬥角總是難免的,現在都還沒孩子,鬥爭不會那麼激烈,一旦都有了孩子要爭奪繼承權,那就難說了,這老婆多了也挺煩人。
穆晟想了想現在後宮的規矩製度,便提起筆隨手寫了七條戒律補充一下,他把戒律遞給內廷總管,囑咐道:“楊謹把這七條戒律鑄成鐵牌懸於各位夫人宮內,如果她們問起由來,你就把厲太子生母陳氏的故事講給她們聽。”
“諾。”楊謹接過戒律看了一眼,便自去辦差,他很明白皇帝此舉是為什麼,就算是宮鬥也要給各位夫人劃一條紅線,醜話說在前頭,一旦越過去,可彆怪皇帝翻臉無情,立了規矩也是在變相保護她們,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誰出了事皇帝都心疼。
就在這時,章台宮中,都尉鄧祈,治粟內史田堅、右丞相趙芻三人前來覲見皇帝。
鄧祈與田堅上前一同將奏章遞給皇帝,看罷了他們的奏章,穆晟問道:“鄧愛卿,嶽丈,此事就交由你們聯合推進,民以食為天,隻要推廣成功,於國有大功。”
田堅進言道:“啟奏陛下,臣與鄧大人反複商議,覺得此法可行,先派人帶著種苗去全國各地小範圍試種栽培,如果能成,在全國推廣。”
穆晟道:“恩,嶽丈言之有理。”
“鄧愛卿。”
“臣在。”
“朕現在任命你兼任治粟都尉一職,此次就由你負責主導推廣此物在全國試種。”
鄧祈道:“臣一定不負陛下重托。”
鄧祈回京後調任北軍屯騎都尉,又兼任了治粟都尉,武職兼任文職,就是要準備在全國推廣番芋這個作物,他是屯田專家,自然要他由主導此事。
見二人退出大殿後,右相趙芻上前道:“啟奏陛下,臣有一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舅公有話直說。”
趙芻道:“臣最近聽說公子修回京了,而且還去先帝陵寢祭拜了一番?”
穆晟沉聲道:“當年先帝歸天的時候,公子修未即治喪,便遠赴嶺南,朕憐其忠孝,便允許讓他回來的祭拜先帝的。”
趙芻皺眉道:“陛下,當年安國君公子修是即逆太子死後先帝最中意的繼承人,雖然他從未被立為太子,可是他在眾臣心中,已經是被默認為太子了,陛下您怎麼能把他放回來呢?”
穆晟見趙芻皺著眉頭,連忙解釋道:“舅公請放心,他馬上就要回封地,朕憐憫其思母之心,就特命其回來看看楊夫人。”
趙芻想了想,說道:“陛下,既然公子修都來了,那就彆讓他回去了。”
穆晟聞言心中一驚,他當然知道趙芻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那就是永絕後患。
穆晟道:“舅公,如今公子修不過一個閒散宗室,他還能乾什麼?”
趙芻道:“陛下,您難道忘了薑義的事了嗎?當年公子奕本就是太子章的嫡子,這都過去幾百年了他都念念不忘,當年平公薨,如果太子章能順利繼位,薑義極有可能就是下一任晉國國君,厲公一係是絕不可能接班的,薑義如此不顧一切要刺王殺駕,他可不僅僅是為了報答當年魯襄公活命之恩,老夫猜想,在他心裡始終認為晉國的江山應該是他父親太子章的,如果換做是公子修,陛下您覺得他會甘心嗎?”
見皇帝默不作聲,趙芻繼續勸說道:“陛下,當初留下公子修的性命,就是臣建議霍丞相如此做的,為的就是讓陛下您名正言順的繼承太子之位,讓天下人安心,讓天下人都相信這就是先帝親口下的詔書,如今陛下您已經坐穩了江山,公子修留著早晚是個禍害,請陛下三思。”
穆晟聞言,他當然知道自己得位不正,老覺得心中有愧才想著能不能稍微補償一下公子修,讓他回來探個親什麼的也無傷大雅,可趙芻一番話,讓他清醒過來,自己繼位的一係列操作也就蒙一下外人還行,公子修是什麼人?曾經離皇位一步之遙,那是正兒八經的圈內人,再怎麼神操作都是瞞不住他的,如今雖然大局已定,也難保公子修心中有所不忿,既然坐上了這個位子,就得尊重權力遊戲的規則,要麼不做,要做就得做絕了,根除一切對自己皇位產生威脅的哪怕一絲可能性。
趙芻見皇帝還在猶豫不決,語氣陰沉道:“陛下,恕臣不敬,假設,臣是說假設今天坐在陛下您這個位子上的是公子修,他會放過陛下您嗎?陛下萬不可存有婦人之仁。”
穆晟聽的心中一緊,這才語氣緩緩道:“舅公,都是自家人,朕說句心裡話,朕不想擔一個殺兄的名聲,舅公可明白朕的用意?”
趙芻一聽,心領神會,領導的潛台詞就是殺人滅口可以,但這個鍋領導不背,你自己看著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