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顯是江西南昌人,在老家活不下去了才跑到四川混飯吃,之後遇到貴人,更是幫助他冒充四川籍參加武舉考中武進士得以從軍。
之後四川苗亂成為劉顯發跡的起點,四川巡撫督軍平亂,在戰爭中英勇搏殺,悍不畏死一路升遷。
知道劉顯和張臬的淵源,袁煒自然也不再擔心二人之間的合作了。
“至於這俞大猷,在戰場上有擅自做主的時候,不過卻沒有違抗過軍令,就更不用擔心他會不聽號令了。”
最後,徐階又評價俞大猷,認為他是絕對不會不聽張臬軍令的。
“既如此,我無意見。”
袁煒這時候擔憂儘除,自然不會反對徐階的提議。
楊博也是點頭,算是附和了徐階。
“那我就以內閣和兵部的名義草擬一份密奏送入西苑?”
看二人都不反對,徐階當機立斷說道。
......
“張璉跑了?張臬抓住的是羅袍?”
裕王府一處僻靜的廂房裡,裕王已經被李芳帶到這裡,也看到了魏廣德送來的俞大猷書信。
兵事,軍國重器,裕王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居然會有人弄出這麼大的烏龍。
朝中都已經在考慮給此次評判將官升賞的事兒,這時候冒出來說賊首坐船逃了。
此時的裕王低著頭,思考著此事接下來可能出現的變故。
和魏廣德想的差不多,裕王多麼希望張璉這次出海遇上海難,最好直接死在外麵,人雖然沒有被官軍擊殺,可隻要人不在大明出現,此事也算翻篇。
最怕的就是,朝廷這邊褒獎此戰有功將士,那邊又報出張璉行蹤。
裕王不懷疑信件內容的真實性,在這事上俞大猷也沒有騙他的必要。
“張臬張大人那裡肯定也是知道此事,想來他此時比我們還要擔心,那就是張璉再次出現在大明國土上,肯定也會在朝中做出一番布置。”
魏廣德繼續說道。
“你的意思是,他會把此事悄悄告訴徐閣老?”
裕王抬頭看了魏廣德一眼,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嘉靖皇帝不上朝的緣故,外官想要把消息直接送達禦前,除了通過內閣和幾位尚書外,再無他法。
換句話說,如果要把此事對嘉靖皇帝隱瞞下來,內閣是必須要有人能壓得住才行,至於其他幾位尚書,估計誰也不會多管閒事,兵部尚書除外。
“這事兒若是傳開,對我們影響不會很大吧。”
裕王這時候開口說道。
“主要是誌輔那裡肯定要擔責,其他就是此戰被褒獎之人,另外內閣和兵部肯定也會遭到重罰,屆時徐閣老怕是位置不保。”
裕王府中人現在的官職,自然是不用承擔此事後果的,但是會影響到裕王府在朝中最強大的一股助力,即便嚴嵩已經去職,景王已經就藩。
雖然事發後,嘉靖皇帝會因此遷怒裕王府的可能性很小,可是魏廣德還是不願意擔此風險,所以如果能夠把此事消弭才是最好的解決方式。
“實際上我們什麼也不能做,甚至都不能沾染到此事。”
裕王忽然說道。
魏廣德點頭,“殿下說的是,不過現在,徐閣老還不能出事兒。”
“若是徐閣老也不管張臬呢?”
裕王聽完想了想才問道。
“張大人從巡撫升為兩廣提督是靠誰的關係,裕王應當知道,現在內閣都在討論讓張大人立總督行轅了。
若是在朝廷下旨前,張璉跳出來,興許這事兒還就這樣了,可一旦朝廷下旨封賞後,徐閣老不管怎麼想都必須保住張臬。
這可是自他接任首輔以來辦的第一件大事兒,若是出錯,嘖嘖......”
魏廣德澹笑著對裕王解釋道。
這裡麵涉及到官員之間的關係和臉麵,說到底還是威望。
徐階如果不能保住張臬,那麼那些依附於他的官員們會怎麼想?
不管能不能保住,都必須一試。
魏廣德是篤定徐階必然在事發後會出手保人,至少要儘力而為,給其他人一個念想。
裕王這時候才點點頭,算是認可了魏廣德的話。
俞大猷的麻煩,若是查清楚以後,也就是一個知情不報的責任,可有張臬在前麵頂著,俞大猷可以說怕遭到官場打壓,所以才不敢發聲。
天塌了有高個子頂住,這裡的高個子就是張臬,就是徐階。
裕王府隻需要最後出手護住俞大猷,還有就是在徐階。
裕王想明白這些,知道魏廣德其實就是給自己傳個消息,讓他知道此事。
“那要不要和徐閣老那裡說說?”
裕王忽發奇想,問道。
“殿下,這事兒我們知道就好了。”
魏廣德笑道:“現在嚴閣老已經離開,徐閣老在朝中已經沒有了強大的對頭,徐閣老對王府的態度,也值得我們觀察觀察。”
裕王看著魏廣德,微微驚訝後就笑著點點頭。
一開始以為魏廣德隻是給自己傳消息,看來還有提醒的意思,也是遞了一把刀子在手。
彆看徐閣老和裕王府維持良好的同盟關係已經很多年了,可那是他們兩方都麵對這強大的對手,不得不抱在一起聯手對抗。
現在對頭已經被消滅,想想當初嚴嵩對自己這邊的態度,裕王也不敢保證徐階還是會和從前一樣。
而此事,若是徐階真有什麼變化,那隻要稍加設計,一旦他出手保人,就可以以此來動他。
現在裕王的左膀右臂分彆是高拱和徐階,高拱是因為和裕王的關係,裕王幾乎是完全的給予信任,而徐階則是在朝中的權勢,裕王想要做的事兒幾乎都需要徐階幫助。
魏廣德有什麼?
即欠缺裕王對高拱的信任,也沒有徐階的權勢,那麼他就隻能一切為裕王考慮,爭取裕王對他的絕對信任。
想到高拱可能是個短命鬼,到了那個時候,在徐階的弟子張居正上位之時,說不好裕王會把首輔之位給自己這個裕王府絕對嫡係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