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繞了一圈,可譚綸還記得現在兩人的談話,自然又追問起來。
魏廣德點點頭,“確實有意讓你管管京營。”
“不會是你推薦的吧?”
譚綸來京城前後就找人打聽過了,舉薦他來京城的是楊博的人,但並沒有京營的事兒。
“嘿,譚大人還真是神機妙算。”
魏廣德笑道。
“你還是彆害我了,京營哪裡是我能去的,那地方其實滿朝,或許也隻有你去總理還能辦點事兒。”
當初文官集團確實有重新操練出京營包圍京師的打算,可是很快他們就發現不行,因為勳貴在京營裡的實力根深蒂固,不可動搖。
即便經過土木堡之後,遞補進來的校尉也多和勳貴集團梳不清理還亂。
所以雖然文官攝取了京營讚理之權,可卻很少整頓京營,因為文官和勳貴之間已經達成默契,互不乾擾。
譚綸自然也不想捅婁子,去管什麼京營。
“非你不可。”
魏廣德一開始就猜到譚綸未必願意插手京營,可已經在隆慶皇帝麵前提出大閱禮,不找穩重可靠的人經手,他也覺得不安心。
事兒辦砸了,自己討不到好。
“京營可能你要暫代一年,之後會出任薊遼總督,掌握三鎮兵馬。”
魏廣德透了個底,告訴他不會讓他一直管京營,至多也就是一年時間。
“一年?”
譚綸皺皺眉,“你是想做什麼?”
他們周圍已經沒人,此地偏僻,不怕有人偷聽。
在朱衡那裡他就知道,現在江西官員在官場處境不是很妙,所以更要精誠團結。
他想不出魏廣德害他的理由,所以倒沒多心。
“我在陛下麵前舉薦你和戚繼光,操辦明年大閱禮。”
魏廣德直接說出答桉?
“大閱?”
譚綸眉頭皺的更深,大閱是什麼他當然知道,可大閱都是什麼時候?
要麼是大軍出征,要麼是得勝還朝,平白無故搞什麼大閱?
“永樂十八年,曾有二十餘國使臣隨使臣陳誠到訪我大明,時成祖皇帝以狩獵為名,在懷來舉行大閱。
精心挑選五軍營、三千營、神機營精銳演練騎兵包抄、步兵突擊、步騎合擊等項目。
且從廣西、雲南、四川調來的土狼兵、白杆兵演練了步兵勁弩齊射、長槍步兵刺殺等項目,令各國使節大開眼界,自歎不如。”
魏廣德隨口就說道。
這些東西,他之前就調閱相關文檔,所以知之甚深。
魏廣德說的這麼明顯了,譚綸哪裡還不明白他的目的。
隻是低頭思考片刻,譚綸就抬頭看著他問道:“你想重振軍隊士氣?一年時間讓戚繼光對他們進行操練?還有狼兵和白杆兵是否也要調集?”
魏廣德之前就說了,他已經在陛下麵前舉薦了他,知道這事兒輕易推脫不掉。
皇帝若是不動心,魏廣德也不會來找他。
“江南的就算了,路途遙遠,實在不便。
隻調集九邊精銳各千人,剩餘數萬人要京營中選拔精壯,之後這些人在京營中獨立為營,做為京營主要戰力。”
魏廣德說道,這些日子,他已經有了計劃。
京營的兵是樣子貨,沒殺氣,所以需要補邊鎮銳卒充數。
既然是大閱,自然不能隻是朝臣們看,還要讓周圍友邦派人觀禮。
可以說,隻要譚綸這邊沒問題,他那邊就會和隆慶皇帝通氣,然後就是下旨,讓鴻臚寺和四夷館向各番邦發下文書,邀請觀禮。
“太過突然,我一時也不好說太多。”
譚綸有些躊躇了,大閱,代表的是朝廷臉麵,他也不敢隨便答應下來。
“晚上譚大人若是無事,可到我府上一敘。”
魏廣德邀請道。
確實,突然告訴他這件事,譚綸要是一口應下,魏廣德反而要遲疑了。
一天時間讓他考慮,晚上再麵談,似乎就可以定下來了。
“好,今晚就叨擾了。”
譚綸本來也在找時機去魏廣德家裡坐坐,今日正好達成目的。
“對了善貸,今晚我叫戚繼光一起去你家裡,如何?”
就在兩人要分開,各自回衙門的時候,譚綸忽然又說道。
“嗯?求之不得。”
很乾脆,今晚要是直接把事兒說定也好,可以早點做準備。
通知周邊番邦觀禮,可不像後世,開個新聞發布會就行了。
這邊有使臣在京城的還好,可以知會他們,下文,讓他們派人快馬加鞭把消息帶回國內,安排使臣來訪。
對那些沒有使臣在京的番邦,還要下文到各地,再由各地派人去聯係,必然東南亞的一些番邦就是這樣。
比如通知琉球,那就要下文到福建,而東南亞諸國則是下文到廣東和雲南,由他們派人通知。
回禮部,魏廣德就讓蘆布關注譚綸和戚繼光的消息,不多時就有信息傳來,譚綸回兵部後就派人去神機營聯係了戚繼光。
戚繼光長期在浙江、福建抗倭,所以和譚綸熟悉。
而這次兩人都北調京師,天然的就成為盟友,是以譚綸為主的小集團。
誰叫當今大明以文禦武,戚繼光老早就明白,要找文官靠山,否則在官場寸步難行,俞大猷就是榜樣。
不過他也是因禍得福,被抓到京城來,居然傍上大腿。
嘉靖朝的時候,江南官員還可以對俞大猷指指點點,但現在是隆慶朝,俞大猷的地位穩固下來,誰還敢隨意彈劾於他。
就算是遲遲不能到桉大海盜曾一本,地方上也隻能下文催促,而不敢因此就彈劾他。
而且,現在俞大猷的公務,其實更多的已經轉向水師,似乎打算對海盜一網打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