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請郭守備準備些紮營的帳篷,今晚士卒就歇息在城中,明早就帶著人離開,還請郭守備招呼一聲。”
康綸由繼續說道。
本來吃了飯就該帶著把漢那吉離開的,可現在天色太晚,夜路可不好走,這一路緊趕慢趕也沒有在天黑前抵達敗胡堡,不得已隻得讓手下都打著火把趕路。
在邊境上,這樣做可是非常危險的,很容易暴露行蹤。
現在可不是和平時期,要是被俺答汗派來的追兵發現,說不得就是一場大戰。
他這些手下一路急行早就人困馬乏,那時候遭遇怕就是十死無生的境地。
康綸雖然也想早點離開這裡,可也得考慮自己的小命,而且要是把漢那吉在自己手上出了事兒,就算活著回去又怎麼交差。
所以隻是思索片刻他就決定在敗胡堡過一夜,天明再走,這樣也安全不是。
“康大人放心就是,我安排手下明早就給大人準備吃食,絕不會耽誤你們趕路。”
郭守備當然明白他的心思,當即答應下來。
今晚城中有了這五百人,他覺得一會兒也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昨晚就沒睡好,就他白天也就是抽空打盹了一陣,他其實也是困得不行。
可睡覺把漢那吉是跑到他的地盤來的,要說這敗胡堡可不是交通要道。
敗胡堡其實建城也不過幾十年,算是明軍邊堡中比較新的,因為這裡扼守的通道地勢險要,可不是大軍行動的首選。
明軍也隻是為了大同的安全,嘉靖年間才在這裡建城,扼守住這段通道。
也因此,敗胡堡裡駐紮的兵馬也不多,不過千多人而已。
雖偶有蒙虜來襲,不過對方兵馬也是不多,畢竟這裡的地勢限製了大兵團進攻,所以這些年來他在這裡守備倒也算輕鬆,隻能再等倆年就想辦法活動,換個更好點的地方。
最好是換到後麵去,這邊堡可不是好待的。
至於周邊其他的大城,還是算了,去那裡還不如繼續留在這裡,至少蒙古人一般不會來這裡。
第二天一早,康綸就見到把漢那吉。
實際上昨晚城中的動靜就已經驚動了他們,隻是住所外有明軍一個百戶把守,他們也沒法在軍堡裡四處走動。
等天亮時,終於接到消息,是大同巡撫派人來接他們去大同的,所以一早他們就收拾了行李,準備離開這裡。
見到正主,康綸也沒多做寒暄,直接帶人就離開了敗胡堡。
五百騎兵把把漢那吉一行十來人護在中間,當然也可以說是看押在裡麵,打馬就出了敗胡堡。
至於甕城裡一地雞毛,自然是敗胡堡的兵卒負責收拾。
把漢那吉隨行人員雖然少,可是帶的馬匹卻足有三十多匹,是按照一人三馬的配置,這在明軍騎兵中都是非常少見的。
即便是明軍的精銳騎兵,最好的待遇也不過是一人雙馬。
這樣的差異,可是讓明軍士卒眼紅不已。
不過沒辦法,誰叫人家蒙古人馬多呢。
雖然他們是巡撫親兵,可也隻能一人一馬,可沒有更多的馬匹更換。
這一路行來,看著把漢那吉一行人連續換了幾次馬,可把人羨慕的不行。
好在現在是歸途,隻要晚上到了大同城就好了,倒是不用顧惜馬力。
回程可比來時輕鬆,畢竟出了大同不久,士卒們也知道了他們此行的目的地是敗胡堡,可中軍大人不惜馬力讓他們急行,可是把他們嚇得不輕。
當初總督和巡撫招收標營,就是從大同軍中挑選能征善戰的精銳士卒,進了這裡已經多年沒有上過戰場了。
或許勇武還在,可畢竟銳氣已經散了不少。
標營平時就是跟著總督巡撫外出,擺出架勢來,所以再精銳的士卒幾年下來也逐漸蛻化成了樣子貨。
看上去精銳非常,但戰力下降很厲害,所以昨日才會被嚇得半死。
當然,關鍵還是康綸不惜馬力的急行軍,這可是騎兵的大忌。
若是有馬匹輪換,士卒們也不會這麼擔心,隻要遭遇敵人時換馬應戰就好了,可惜他們沒那條件。
緊趕慢趕,天色擦黑的時候,高大的大同城牆已經遙遙在望。
這裡可不比周圍,或許直線距離近,但是得繞山路跑,大同城外可是一路坦途。
士卒們看到城牆後就精神大振,呼喝著打馬急行,就希望在天黑前進城。
隻有待在城牆裡,他們才能感受到安全,可不是野外宿營能夠比擬的。
......
宣府,巡撫衙門。
這裡是宣大總督王崇古的臨時行轅,而此刻他手裡拿著大同發來的緊急軍報也是麵露詫異。
俺答汗的孫子居然跑過來投降,雖然隻是隨行十來人,可是他的身份注定這不是一次簡單的投降,政治意義非常大。
而且,孫子跑了,俺答汗此時怕是已經氣瘋了,說不好正在重新召集大軍,準備來大同要人。
叫來師爺,讓他馬上書寫一份奏疏,八百裡加急送往京城,同時召集宣府巡撫和總兵官,商議接下來宣府的軍事準備工作。
大同,無疑是俺答汗的首要目標,那裡不僅距離板升城最近,而且還收留了把漢那吉,但這並不意味著宣府可以置身事外。
現在他能做的,一是儘快把消息傳遞到京城去,等待朝廷的命令,二就是秣兵曆馬準備應對俺答汗的進攻。
“消息立即傳遞給宣府各堡,要他們嚴加防禦,防止蒙古韃子偷襲。
宣府騎兵儘快集結起來,不管是救援宣府還是大同......”
在和宣府巡撫商議後,王崇古就對宣府總兵下達了戰爭動員的命令,同時又派出信使向大同隔壁的延綏鎮求援,請他們也做好支援大同的軍事準備。
雖然他已經卸下陝西三邊總督的職位,可延綏總兵不可能不給他這個麵子,是一定會接受他軍令的。
在王崇古這邊做好準備的時候,京城那邊對此卻是一無所知。
雖然已近傍晚,可吏部大堂卻是燈火通明,照的亮如白晝。
高拱、張四維等人正在再次核對要裁革的官職,這可不是小事兒,而是關係到許多人的大事,吏部也必須小心應對。
“高閣老,這些裁革官員全部都賦閒下來嗎?也不安置個去處?”
“若是有空缺官職,還需要裁革嗎?讓他們先休息下,朝中有官職空缺出來,優先從他們當中選拔就是了。”
“可是這個,南京糧儲海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