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是啟南風的靈力耗儘時蘇意致沒有及時接手他煉製了一半的靈藥,再一次就是蘇意致習慣性地準備進行最後的丹藥美觀任務時,俞幼悠已經收回靈力準備開爐取丹了。
“還試嗎?”蘇意致問了句,下意識地又要從芥子囊中摸出藥材繼續練習。
結果一手摸了個空,僅剩的那點兒靈藥都煉成藥渣了。
“不用試了,上一次其實都成功了,蘇老二你記著彆再浪費靈力在靈丹外表上就行。”俞幼悠沒抬頭,她拿了根木棍在地上寫著另外兩人看不懂的複雜公式。
很好,按著推算,三人輪流煉化是可行的。
片刻後,她抬起頭,摸出每人僅有一粒的回靈丹:“記著,等會兒靈力用完後馬上吃這個,我們可能要煉製很久才能把四品藥材給煉化。”
蘇意致有點心疼:“這可是四品靈藥,要是又煉成渣了不是很可惜?”
啟南風拍了拍他的肩膀,企圖傳播富二代的闊綽價值觀:“怕什麼?我們可是挖了一整叢,這爐失敗了再來下一爐!”
貧窮的蘇意致:“……還是很心疼。”
然而再心疼,他也沒產生過放棄的念頭。
所謂:“順為凡,逆為仙,隻在中間顛倒顛。”
丹修之道,行的本就是逆天之路,修殘補缺,救死還生,一路其實都在同天做鬥爭,化不可能為可能。
越階煉丹又怎麼樣?他們可是三個人呢!
蘇意致緊抿著唇,挺直了胸膛,與他同樣的還有啟南風。
即便是懶散俞幼悠這會兒也微微坐直了些,然後,她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了那一株幽藍花……
“哦,糟糕,忘記讓狂浪生拿臉擋投影石了。”俞幼悠語氣毫無起伏地這樣說了一句,聽不出半點真心後悔。
然後她便毫不猶豫從那叢幽藍花中扯出一株,利落地處理好後,丟入煉丹爐。
場外早在幽藍花被拿出來的那一瞬間就炸開了。
最先站起來的是靈藥穀的長老,他聲音都在抖:“為什麼靈藥在東境的手上!他們到底怎麼做到的!”
沒人能回答他的問題,因為所有人都很迷惑。
馬長老暗暗地捏了捏袍角叫聲好,而後眼睛賊溜一轉,壓低聲音故作神秘道:“其實我們丹鼎宗也有一門特殊的功法,能夠用來尋找靈藥……”
說著他踩了一腳牛長老,後者吸了口氣,硬著頭皮配合:“確實,不然去年為何我們派的曲清妙尋到了五品靈藥?”
然而其他長老都來不及思考這句話的真假,便被畫麵中那三個丹修的動作嚇傻了。
俞幼悠把幽藍花丟進丹爐了!
全場醫修震怒,連丹鼎宗的兩個都不例外。
“瘋了!花跟葉子都丟進去了,嘶,他們要煉四品虛靈丹!”
“一個築基期兩個煉氣期……不好好去煉他們的二品靈丹,反而妄想煉四品靈丹,他們的腦子都被異獸給吃了嗎,暴殄天物啊!”
“剛剛都失敗那麼多次了,這次居然還敢拿四品靈藥練手?!拿來讓我煉還差不多!”
這裡麵還數馬長老罵得最大聲:“俞幼悠你這個敗家小崽種,你把老子的十萬靈石給我撈出來!”
……
蹲在樹梢上的解說員們將這群元嬰長老的怒吼傳播到了四境的每個角落。
現在整個修真界都知道,丹鼎宗的那三個丹修瘋了。
場外那些人現在震驚成什麼樣,是吵嚷還是怒罵,裡麵的人都聽不到了。
俞幼悠三人連人帶丹爐都搬進墳坑裡閉關了。
三股靈力彙聚在一起,似絲線般緊緊纏繞著探入丹爐內,裡麵已經被幽藍花的靈力充斥滿了。
最先開始行動的是啟南風,代表他的綠色靈力靈活地侵入其中一片幽藍葉內,慢慢地開始煉化。
在他將葉片煉化到一半,靈力不濟的時候,早就等候在邊上的蘇意致瞬間接手,給他以恢複靈力的時間。
第三個是俞幼悠,待她的靈力也開始消退的時候,已經休息完畢的啟南風立刻小心翼翼地接手煉化工作。
三人好似老僧入定坐著,口中都含著那粒僅有的回靈丹。
那尊丹爐中映出的靈力微光時而淺綠時而金紅,將三張還帶著稚氣的臉映得明明晦晦。
邊上來往的東境修士們不知道他們在煉什麼丹,但是進出地洞時都放輕了動靜。
這一煉,便是足足五日。
“啊,下雨了。”剛隨著小隊獵殺靈獸歸來的狂浪生伸手一摸,才發現臉上的濕潤是冰涼的雨水,而非這些日子以來變得熟悉的異獸血水。
天幕層層陰雲堆疊,將殘餘的天光一絲絲擠壓,直教它丁點兒也漏不出來,白日晌午竟像是入夜的前奏。
數道亮眼的劍光劃破這片暗沉,幾片不再雪白的衣角飛揚,與雨水同時落在了狂浪生的眼前。
為首的是薑淵,他的胸口沾染了異獸的暗沉血漬,像深深淺淺的紅梅,這段時日的頻繁殺戮讓他的氣質越發森冷,開口便是簡單的一句:“東邊斬殺一淨。”
方才和狂浪生一同歸來的俞長安正擦著劍,聞言便也跟了一句:“西邊異獸儘數伏誅。”
語罷,他稍顯遲疑道:“所以這方圓數百裡內,隻剩下那隻金丹期異獸了?”
金丹期的異獸自帶威懾力,往往都是自己盤踞著一大片領域,先前東境諸修都避開了它的方向去對付其他異獸,眼下也隻剩下它了。
說起金丹期異獸,即便是薑淵也很是不甘心。
劍修的心需要跟劍一樣一往無前無所畏懼,但是今日他們明明有斬殺異獸的可能性卻選擇逃避,日後難免會在劍心蒙上一層陰影。
可是……
薑淵隱晦地看了眼俞長安,若是讓尊師愛子被異獸傷到,即使師父不遷怒下來,他亦是無顏回返山門。
俞長安跟自家師兄相處這麼久,當然明白他心中所想。
他很無奈,隻是眼下這麼多人不好明說,於是便折中提議:“不若我們現在表決一番,讚成圍殺異獸者向前一步,看看究竟是迎難而上還是知難而退吧?”
結果萬萬沒想到,東境的人都是野心家。
不管是劍修還是盾修,除了薑淵以外,都往前走了一步。
狂浪生還誇張地往前走了三大步,就差踏進前方的山溪裡了。
薑淵:“……”
他麵向那群盾修“不是吧兄弟你怎麼慫了”的挑釁表情,麵無表情地也往前走了一步。
狂浪生數了數人數:“一二三……不對,我們還忘了三個人啊!”
“俞師妹他們還沒表決呢!他們丹修都不能打,怕是不願意去乾那隻金丹期異獸啊!”
“乾,為什麼不乾?”
一道虛浮的聲音從土坑的方向傳來,三個枯瘦身影艱難地爬出來,每個人都是蓬頭垢麵的狀態,臉色更是灰敗得同死人一般。
狂浪生被嚇了一跳,連忙衝過去扶住這三具行屍走肉:“俞師妹?你們這是怎麼了!”
“還好,就是一滴都沒有了。”俞幼悠像隻鹹魚一樣躺地上,雙目無神地任由雨水澆臉。
“?”薑淵聽到這句話,目光略複雜地打量著她跟啟南風和蘇意致。
還是張師姐先反應過來,衝上來在俞幼悠的脈門上一按,總算鬆了口氣:“靈力耗儘,的確是一滴都沒有了。”
邊上的啟南風跟蘇意致已經徹底昏睡過去了。
不過她依然不解:“你們這些日子究竟在煉什麼丹,為何耗費五日之久?”
俞幼悠的頭痛得像是隨時要炸掉了。
煉化四品靈藥耗費的靈力巨大,蘇意致跟啟南風在最後的煉化成丹那一步就陷入半昏迷狀態了,隻有他們兩絲靈力還頑強地留存著,竭力推助著俞幼悠最後那點靈力去煉化丹藥。
三人靈力耗儘,最後連丹都沒成。
俞幼悠顫巍巍地摸出藥匣,不過她太累了,隻叮囑了一句“拿好”後,便一頭紮倒了。
三個丹修都在地上躺著,橫七豎八睡成一團。
張師姐明白這是三名丹修拚了命煉出來的東西,雖不解是何靈丹,卻還是小心翼翼接過來。
不過想來三位丹修心血之作定不凡,本著要震撼外人的心理,張師姐特意交待狂浪生把投影石拿來,給了個特寫。
藥匣被打開了。
萬眾矚目之下,東境整個畫麵瞬間被那一坨不成型的黑色不明物體充斥滿了。
“……”
張師姐倒吸了一口氣涼氣,動作飛快地關閉了匣子。
糟糕,她是不是讓東境丟人了!
然而場外的人不是瞎子,他們全看到了那坨一閃而過的玩意兒。
即便是梅長老這個外行人也能識彆出來,匣中的東西絕對稱不上靈丹。
她眸中浮出些可惜:“果然還是失敗了嗎?”
靈藥穀和回春門的長老看清匣中那物之後,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前者冷笑了一聲:“果然是浪費了一株好藥材。”
後者則是唏噓著搖頭:“因為幽藍花過於稀有,所以即便是在下也不曾親手煉製過。不過我曾有幸見過虛靈丹的成品,它會顯現出若有似無的幽藍色的光澤,如同暗夜星點,故名虛靈丹。這三個孩子很有勇氣,但是很可惜,此物一看就是失敗品。”
北境長老更是冷笑著抬高了聲音,好似刻意說給牛馬兩位長老聽一般:“嗬,不瞞諸位道友,我懸壺派弟子蘇飛白五日前誅殺那隻金丹異獸,靠的便是他親手煉製的三品**丹,以築基期實力煉製了三品丹藥,僅他一人可辦到!”
牛長老跟馬長老麵色凝重,沒有一人搭理他。
他們現在如臨大敵,眉頭死鎖。
他們如今隻能通過投影石傳出的畫麵看,並不能切身去感受藥效,自然也不好判斷此丹成敗。
“如果是其他人煉製的,長成這樣一定是失敗了。”牛長老歎口氣如是說道。
馬長老了然,他皮笑肉不笑,陰惻惻道:“但這是俞幼悠那小崽子煉的。”
“……也是,她煉的所有丹都長得像失敗品。”
兩個長老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