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不信(2 / 2)

朱雀橋 畫七 4867 字 2024-03-21

她望著男人晦暗沉慍,宛如黑雲壓城的神色,後脊梁骨上不由得躥起一陣寒涼,卻仍是說了最後一句:“那日你說得沒錯,按輩分禮法,你是該喚我一聲皇嫂的。”

這句話話音才落,男人捏著她手腕的力氣陡然大了許多,陳鸞凝神一望,卻見他銅色的手背上冒出幾條深淺不一的青筋,配著他陰鷙狠戾的神情,駭人無比。

陳鸞使了幾分氣力將手腕抽回,饒是男人一再克製,那上頭還是不可避免的留下了一圈紅印,她默不作聲地掀了衣角跪在地上,聲音稍軟:“請皇上恕罪。”

殿裡熏著的蘭香馥鬱,空氣卻死一般的凝靜。

“你就這麼想離開?”紀煥不怒反笑,嘴角的弧度細微冰寒,眼底晦暗如織,光看額角跳動的細筋就知他已隱忍克製到了極限。

因為徹底的失望,所以自暴自棄,將一切罪名自個攬到身上,左右也沒什麼可期待的了。

“陳鸞戴罪之身,不配長伴陛下身側,更不能占了皇後名位,但請陛下恩準,允陳鸞出宮,青燈古佛了此殘生。”

紀煥深深吸了一口氣,腰間的鵝黃色荷包刺目異常,他聲音低沉,開口隻有三個字。

“朕不信。”

其餘的事他或會相信一二,唯有陳鸞不愛紀煥這件事,他死也不信。

前世今生兩輩子啊,她愛不愛還有誰能比他更清楚?

這樣的氣話,簡直就如同一把淬了寒光的毒箭,一箭穿心,痛入骨髓。

燭光搖曳,啪嗒一聲清響,一行燭淚緩緩流了下來,混著馥鬱的蘭香,殿中旖/旎一片,可兩人之間的氣氛卻如對峙的水火,互不相容。

男人氣場太強,當他皺眉走過來將她半圈在懷裡的時候,陳鸞的身子已僵成了一塊石頭,耳邊是他呼吸出的熱氣,男人的聲音格外暗啞:“沒用的,氣話說得再多,我都不會同意你離開。”

陳鸞一愣,旋即眸中滑過諸般複雜的神色。

紀煥怎會是這樣的神情語氣?

他不該是居高臨下前來興師問罪,神情冷漠而厭惡,巴不得她走得越遠越好的嗎?

她都那樣說了,他竟還能忍下?

傍晚下了些雨,到了這時候,竟也跳出半個朦朧的月影來,隻是被烏雲遮住,少數光亮滲透下來,為人間蒙上一層輕紗。

芙蓉帳半掛,暖香氤/氳,那張紫檀木雕花榻上,陳鸞眼尾綴著顫巍巍的淚,被強製禁錮在男人溫熱的臂彎下,一句話也不想說。

紀煥骨節分明的食指撫過小姑娘嫣紅得有些妖異的櫻唇,將人摟得更緊一些,心底愉悅不少:“不鬨了?”

陳鸞頓時冷了臉,捂著嘴唇兀自背對著他。

哪有這樣的,氣氛正僵著的時候,他不由分說俯身就親上來,極儘纏/綿挑/弄,她到了嗓子眼的話全咽了進去。

紀煥見她終於不再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樣,眉目柔和下來,他撫著小姑娘烏黑的發,薄唇微動,揉著眉心道:“那日你去妙嬋宮,我在你殿中歇了會,前世的事便全想起來了。”

“這事來得太過猝不及防,我當時頭疼欲裂,翻江倒海滿心滿眼的隻覺得荒謬。”

他將小姑娘的腦袋一點點掰過來與他對視,神情無比認真:“那日對你生氣,非我本意,這些時日,我總是在想,我當時那樣滔天的怒火,到底是在氣些什麼。”

“鸞鸞,我隻是在氣我自己。”

“怨我次次自視甚高,這才將你拱手相讓,甚至最後,也沒有能保你安然無恙。”

她雙眸緊閉氣息全無躺在他懷中的模樣,想一次便痛徹心扉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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