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侯府老夫人米氏的娘家,有場婚宴。
老夫人的大侄孫成親,威遠侯府作為親戚肯定要去參加。
用過早膳,一家人要去的都要出發。
楊清帶著繼女,喬心蘭,喬心蓮。繼子們由威遠侯帶著。
抵達米府,受到熱烈的歡迎,米府如今的當家夫人米大太太親自迎接。
“表弟妹,這可是你頭一次出門參加宴會,可真給我們府裡麵子。”大太太也是人精,知道這位如今正受上麵幾位巨頭的看重。上次的年尾宮宴就能看出來。
“孩子大了些,也應該出來走動走動。之前有些慢待,嫂子可不要見怪。”
“不怪,不怪,之前確實也是因為你有身孕在身,後麵孩子又小……”
具體什麼原因,都知道。沒有必要說出來。
米府來的第一批客人,就是威遠侯府與米大太太的娘家。
今兒的成親的大公子是米大太太的親兒子嫡長子。
天依然寒冷,進府以後,他們作為關係比較親近的親戚,去了一座中等的廳堂。
喬心蘭,喬心蓮伴隨在楊清的左右,也不離開,廳堂中間擺放在幾個大炭盆。
屋內暖意融融。
楊清這邊很少有人前來說話,也沒有什麼人主動找她說話。倒是楊清閒著沒事,帶著兩個“閨女”走了出去,轉悠。
“母親,我們去哪兒?”喬心蓮小聲的問道。
“隨便轉轉,聽你們的祖母說,米府的景致不錯,轉轉,看看,再回屋烤火。”
“是。”
三人帶著丫鬟在後宅轉悠,走到一處轉角處,撞到一人。
一位身披厚重的裘皮大衣的婦人,被撞,某一處被撞的生疼,楊清還來不及道歉,對方張口就罵。
“長眼了沒有,怎麼撞人啊?”這話說的。
楊清沒有計較,立馬賠禮道歉,“不好意思,我們不是故意的。有沒有撞傷什麼地方,我讓人去給您請大夫瞧瞧。”
婦人不知道是天生脾氣不好還是因為心情不好才脾氣不好,不管是哪種,楊清都想著賠禮道歉,能原諒則萬事大吉。不原諒就請大夫瞧瞧,儘量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今兒是米府大喜的日子,不管怎麼也不能在米府鬨起來。
免得主家不好做人。
“請什麼大夫,你是誠心想惡心我是吧?”婦人聽到請大夫,臉色更不好。
語氣也更加的不好。
“那您說怎麼辦,不小心撞到是我們不好。您說個解決方案。”
此時,婦人抬起頭來,眼睛都亮了,直起腰來,“可是你說的,我想什麼賠償,你就給什麼賠償。可不許反悔。”
“隻要在合理範圍內,我自然不反悔。隻是不知道你想要什麼賠償?”
就短短幾句話,她已經確定眼前的人認識她,至少知道她的身份。人家在這裡被自己撞,可不見得是巧合。
一定是有備而來。
既然這樣,不如聽聽,到底為什麼。
兩方人都帶著下人,遠遠望過來可是一大群人。
不一會兒,也有在外麵走動的人也發現了這邊有情況,走了過來。
幾方都有人走過來,有人認出來要賠償的那位婦人。有太太就問道,“李太太,這是發生了什麼事?”
被稱為李太太的婦人,抬起頭,含著熱淚,委屈巴巴的辯解,說著前因始末,還特意強調,自己身子骨弱,這被狠狠的撞一下,頭暈目眩,眼花繚亂。
隻怕是被撞的有些狠。
楊清不認識眼前的什麼李太太,也不知道她是哪家的,家世背景怎麼樣。
但眼神清澈,一點也不怕事的望著李太太,等著她提出賠償。
隻是靜靜的等待著,可還小的喬心蘭聽不下去,小聲的辯解,“哪有那麼誇張,我母親也不是故意的,就是平常走路的速度,即便撞到也沒有多痛。
還有母親說了,給請大夫,是這位太太自己不要的。我們又不是不負責任。”
小姑娘嘴皮子很溜,嘚吧嘚吧的說道,周圍的人都詫異的望向李太太。
李太太的臉也是一陣紅一陣白,片刻之後,整理好內心的掙紮,平靜的說,“撞的多疼,你們知道什麼。我的要求也不過分,撞疼了我,回去要休養心情鬱鬱,讓你們給點賠償怎麼了?”
頓了一下,繼續說,“我要求不高,隻要楊夫人手中剩餘的那一小截人參。
是要那變異的一小截人參,我想補補身體。”
說的很是直白。
在場的一些不認識楊清的人,都明白了,心中鄙夷,但麵上不顯。這位李太太也不好惹,背後站著一位親王妃。
她的親姐姐可是一位親王妃,姐妹倆一母同胞。李太太是個潑辣貨,也是個不要臉的,占人便宜沒個夠。
不排除她有些事情是幫那位親王妃做的。
她們姐妹倆出自一個落魄的侯府:長樂侯府。
長樂侯的嫡長女李依依雖然出自落魄侯府,可自小賢名遠揚。不隻是賢名,還自幼聰慧過人,才思敏捷,容貌清麗脫俗,在京城的大家閨秀中,無人出其右。
嫡幼女李思思則與長姐不同,從沒有任何名聲傳出,等名聲大作時,已經是嫁為人婦。
她嫁入的也不是什麼小門小戶,是魯國公嫡次子。
說來魯國公雖然不是豪富之家,但也不差,至少不是落魄戶。家裡條件不錯的,可李思思不知道是不是在娘家窮怕了還是怎麼著,反正喜歡占人便宜的性子怎麼也改不了。
成親七年,連帶著魯國公府都因為她被人嫌棄,可即便這樣魯國公夫妻他們也不敢讓兒子休了李思思。
誰讓人家的親姐姐是個皇子妃。
還是被封為親王的親王妃。
一說,大家都明白了,這是看上了威遠侯夫人手中的那點人參。
在所有人想來,威遠侯夫人會妥協。
破財免災。
可惜,不是。楊清一聽,也明白了對方的意思,隻是冷哼一聲,然後說道,“我撞到你是我不對,我願意賠禮道歉,但先請大夫來瞧瞧,到底傷的多重,需要人參補補。
我曆來不占人便宜,但也不喜歡有心人算計。
李太太是出自哪家我不知道,嫁入的又是哪家,我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不管你背後有多大的勢力,想算計我可以,拿出絕對的實力,沒有絕對的實力,我還真不會妥協。
就憑你現在的身份,還轄製不了我。明兒,我會派人給貴府送去銀子,算是我的賠禮道歉的誠意。人參,你就不要想了。”
說完,側身對著另一邊的人問道,“還得麻煩您,告知我一聲,這位李太太的身份。”
站在一邊吃瓜被問道的也是一位家世不俗的年輕太太。
那位太太手中捏著帕子,輕笑一聲,“沒事,楊夫人,往日不出來走動,不知道是正常的。
這位李太太啊,可是京城裡有名的人……”
這位年輕的太太簡單介紹了下李太太的身份,包括她親姐姐是二皇子妃的事情也說了。
“哦,原來如此。那明日送上銀兩賠禮,我得再找幾位證人,我怕到時候有人不承認。”
被內涵的李太太,可不管這些,一直堅持著,“我不要銀子,就要你手中的那截變異人參。賠禮就得真心實意,不能敷衍了事。”
“不敷衍,想要人參沒有,要不我今兒把這條命賠給李太太怎麼樣。想要人參做夢,李太太要是一直堅持,我不介意進宮找太後娘娘與皇後娘娘問問,順便請皇後娘娘幫我請位宮中醫女,好好給李太太做個全身檢查,到底傷的有多重。”
搬出來了太後與皇後 。李思思沒得法子,也不敢再僵持著,“真小氣,就那麼小點點人參都不舍得。村姑就是村姑,一點也不大氣,真丟威遠侯府的麵子。”
“是,我是村姑,是小家子氣,丟麵子,不如李太太大氣。以後但願能看到李太太大方。”
說完,楊清牽著兩個小姑娘離開。離開前還感謝了番幫忙解說的那位太太。
回到廳堂,楊清不打算再出去。古人真沒有說錯,宴會中到處都有齷齪,還是乖乖的坐在原位,儘量少走動。
沒一會兒,新娘至,拜堂完畢,婚宴正式開始。
婚宴完畢,楊清以家裡有小孩子,帶著兩個閨女回府。
從開始參加米府的宴會以後,這下,連借口也沒有了。一個個的帖子飛來,還有人請她去做及笄禮的正賓。
彆人看中了什麼,當然是覺得她命中帶福。
從米府回來的第二天就請人做證,派人給李太太送去了一百兩銀子。
至於那位李太太怎麼想,是否會找人告狀,她不想知道也不願意打聽。
進入五月,春光明媚。喬心蘭,喬心蓮姐妹倆下學以後,每天都會來芙蓉苑。
一直到用過晚膳姐倆才會回院子。才幾個月的時間,姐倆改變蠻大的。
楊清的言傳身教,對兩個孩子的影響還是蠻大的。
庶女不再畏畏縮縮,喬心蘭也敞開心扉,慢慢接納這位繼母。對於外祖母說的那些,也越發不喜歡聽。
對於外祖母說的那些,也是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
去外祖家也去的越發少。
不是必要去,她一般都不去。
二皇子府(惠親王府),李思思正在告狀,對麵坐的是惠王妃也是那位當年名滿京城的李依依。看麵相,溫柔賢惠,美麗動人。
托腮溫柔的聽著,時不時的點頭,偶爾還附和一句。
聽著親妹妹說,“姐姐,你說那人多小氣。我還不是想著要到那人參,到時候給姐姐送來。
可是那村姑一點也不識趣,還不給你麵子。”
惠王妃溫柔的勸解,“思思,好了好了,東西是人家的。人家不願意,我們難道還能強要不成。”
“姐姐,我也是為你好。你的身子骨弱,有了那點人參,到時候找太醫教些藥膳方子,調理調理也許能調理好你那一到冬天就手腳冰涼的毛病。”
李思思念叨著。
“哪有什麼辦法,東西是人家的。我們也不能強搶,再有就那麼點點,去搶也犯不著,誰知道那麼點點能不能治好不是。好了好了,以後你彆招惹那楊氏,她是村姑出身,即便學了規矩,可骨子裡不是個守規矩的人,做事做人也是野路子。
你與她鬥,我怕你會吃虧。”
“我不怕,姐姐。”李思思依然氣鼓鼓。李依依越發為她著想越發勸解她,她心裡就越發不得勁,想搶到那截人參。
“彆,千萬彆。”李依依伸手拉住妹妹的手,又溫柔的勸慰著。
隻是她心裡也是暗恨,她的身體確實不好,到了冬日就手腳冰涼,差點連孩子都生不了,成親十年,好不容易生了個孩子。
為了保險,她還想再生一個或兩個兒子。
可十年就懷孕一次。
李思思上次差不多是明搶,就是因為她一番在李思思麵前故意感歎一番,才有那次的明搶。
隻是她沒有想到這個妹子蠢得死,辦事不動腦子。
把事情辦成這樣。
心裡不管怎麼罵人,但麵上依然溫柔體貼。
在所有人的眼裡心裡,她可比觀音菩薩還善良。
不能崩人設。
端午前夕,老夫人帶著府中的女眷還有孫子孫女去郊外的相國寺齋戒幾日。
浩浩蕩蕩,一長溜馬車。這幾日去的人不少,路上還遇到了彆的府的馬車。
楊清的馬車就坐著她自己與兩個兒子還有喬心蘭與喬心蓮。
五人在寬敞的馬車裡底下墊著厚實的棉被,顛簸也不那麼難受。
上山的路上,沒想到遇到了何府的人。
還不少,何府老夫人招手示意喬心蘭過去。
“去吧,陪你外祖母好好說說話。等下我讓心蓮告訴你我居住的房間。”
撫摸著心蘭細軟的頭發,溫柔的說道。
“是,母親。”喬心蘭帶著丫鬟走了過去。
那邊何府老夫人一直仇視的望著楊清,眼神中都帶著不善。
她最不喜歡看著外孫與外孫女親近楊清。也不是楊清,而是威遠侯的繼夫人,誰是這個身份,她就不待見誰。
何家下一代沒有能撐起家族的人,她一直希望外孫子以後能娶自己的親孫女,兩家再親上加親。到時候拉拔何府下一代。
可隻要生了兒子的威遠侯繼夫人,就都是她的眼中釘肉中刺。
不能弄死繼夫人,一個身份低的繼夫人更好,但她能弄死小的。
一切有可能阻礙她計劃的人都要除掉。
她此時有些後悔,後悔沒有提前除掉這位,看來不是個善茬。要是在定親以後就除掉就好了,雖然前女婿一直不怎麼待見她。可她居然進門喜,還生了一對雙胞胎兒子,真厲害。
本想等老威遠侯去了以後,找人唱衰這位,可這位居然命好挖到了變異人參。
治好了老侯爺那老不死的。
想唱衰她是個掃把星,也沒有機會唱衰。
後麵這位一路好運,再也沒有給人機會唱衰她。
何老夫人不是一般的後悔。
那帶毒的眼神,楊清看的清清楚楚。她還是堅持一個信念,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哪怕察覺到彆人的惡意,也不主動出手。
這是底線。
上山以後就一直沒有閒著,在寺廟開放的區域到處燒香拜佛,能拜的全拜了個遍。
她內心是不信佛的,她信道教。
入鄉隨俗,大家都拜,她也虔誠的拜一拜。
在十八羅漢殿,隻有她與兩個孩子還有身邊的丫鬟,嬤嬤。正拜著,突然身後的大殿門,被推動快速的關緊。
殿內忽然變的漆黑一片。
隻有那繚繞的香火煙霧升騰。
“誰,是誰,搞什麼惡作劇,快打開門。”
春書跑過去要打開門,可門從外麵關上,想開門,是開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