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我要做皇帝25(1 / 2)

燕琅詞鋒甚利, 周政之不能對, 麵色僵白,勉強一笑,訕訕退回原處。

“我以為滿殿公卿,必有高論, 不想竟連我這樣的小女子都難以匹敵, 不知究竟是無才無德之人忝居高位, 還是問心有愧,故而訥訥不敢言?”

接連斥退幾人, 再無人近前做聲, 燕琅緩步近前,直到殿中,抬頭去看禦座上麵色不善的皇帝。

她淡淡施個尋常禮節, 道:“陛下以為如何?”

“放肆!”皇帝眉頭擰個疙瘩,還未說話,便有糾儀禦史斥道:“初次拜見天子,焉有不行大禮的道理?榮安郡主,你逾越了!”

“天下有道,則禮樂征伐自天子出;天下無道, 則禮樂征伐自諸侯出。”燕琅恍若未聞,自若道:“陛下以為自己所作所為,可以以有道天子稱之嗎?”

皇帝原就臉色不善, 聽到此處, 神情更是陰鷙的嚇人。

董紹向來與沈平佑交好, 聽到此處,已經是提心吊膽,唯恐皇帝一怒之下處死沈平佑的孤女,忙道:“郡主年輕,傷心過度,難免有冒犯之處,望請陛下念其有喪父之痛的緣故,加以寬宥……”

“大人的好意我心領了,隻是真的沒有必要。”

燕琅向他一禮,鄭重謝過之後,平視著皇帝,道:“於國,陛下對柔然卑躬屈膝,議和送金;於民,屢加賦稅,民生愈艱;於臣,我父親戰死之後,陛下不加撫恤,反倒想著將他的女兒送去和親,交由柔然人羞辱,如此行徑,枉為人君!”

皇帝鐵青的麵色中,她臉上嘲諷之意愈重,揚聲道:“陛下以為柔然為何要我和親?因為他們缺這一個女人?還是因為,他們想通過蹂/躪、虐殺我,來羞辱我父親?!”

“柔然肆虐,邊夷作祟,大夏為何能夠支撐下去,而不是被他們蠶食殆儘?因為還有人在咬著牙堅持,在用血肉之軀奮戰,因為還有人覺得,我泱泱華夏、禮儀之邦,不該對那群茹毛飲血的蠻夷低頭!陛下現在是想做什麼?將戰死將領的女兒送去和親,叫他們寒心,叫他們心灰意冷,使親者痛、仇者快,好打斷這個國家僅剩的脊梁骨嗎?!”

皇帝嘴唇顫抖了幾下,花白的胡須隱約透出幾分無力,他勉強定了定心,冷笑道:“滿口胡言,混淆視聽!歸根結底,你無非是不想為國和親罷了,這樣自私自利,根本不像是你父親的女兒!”

“怎樣才能算是我父親的女兒呢?和親冤家,獻媚於柔然嗎?陛下可還記得,那是我的殺父仇人,與沈家有不共戴天之仇?!你連這一點瑣碎尊嚴都不肯留給我,又憑什麼叫我向你效忠?”

皇帝臉色晦暗難掩,燕琅卻隻是淡淡一哂,道:“是啊,反正隻是一個女人,把她送出去,就能息事寧人,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是陛下——這不是一個女人在受辱!也不是我父親在受辱!而是你,是大夏的君主在受辱,是這個國家在受辱!”

“我父親為大夏戍守邊境,流光了最後一滴血,可他儘忠的君主,卻選擇將他的孤女送去柔然和親,交給那群殺死他的人□□欺/辱,想以此打消柔然人的仇恨和怨氣,可恥!”

燕琅目光鋒銳,冷冷的看著皇帝,道:“此事之後,陛下以為誰還會戍守邊疆?戰死沙場的妻離子散,賣國求榮的加官進爵,朝堂上站著的,究竟是大夏公卿,還是柔然的狗?!”

“放肆,放肆!”皇帝猜想到她可能會大放厥詞,卻不想她竟敢說出這等大逆不道之語,手指哆嗦著指著麵前這個女人,他怒道:“還不給朕住口!”

“我為什麼要住口?陛下是被戳中痛處了嗎?”

燕琅平靜的看著他,道:“不應該啊,陛下為了所謂的平衡,能坐視臣子害死邊軍統帥,能將戰死將軍的女兒送去和親,這樣的心境與氣魄,我自愧不如,現下隻是聽了幾句實話,怎麼就受不了了呢?”

“陛下,”她搖頭道:“你太叫我失望了。”

皇帝怒的說不出話來,胡亂抓起桌案上的筆筒,猛地砸了下去:“來人,來人!”

他怒喝道:“將這滿口胡言的賤婢拿下,斬首示眾!”

董紹等人聞言變色,紛紛出列求道:“陛下恕罪,郡主一時激憤,實在……”

“不必求情!”燕琅斷然喝道:“我既來此,便將生死置之度外,若為保全性命而違背本心,那與那群蠅營狗苟的小人有什麼區彆?!”

“榮安郡主,夠了!”

蘇皇後之父、儀國公蘇煥按捺不得,厲聲喝道:“這是太極殿,你身為大夏臣民,如此辱蔑君上,該當何罪?!陛下政務繁忙,未曾及時處置鎮國公身後事,固然有不當之處,但你以大夏臣民之身迫君,已經失了本分!”

他抬手指向殿外,疾言厲色道:“現下速速退走,陛下或可饒恕你大不敬之罪!”

“饒恕?敢問儀國公,我何罪之有?我方才所說,哪一句與事實不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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