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琅滿臉怒氣走出去, 毫不掩飾自己慍色, 回到自己住所之後, 才忍不住笑出聲來。
係統說:“蒂花之秀,你要吃橘子嗎?”
燕琅說:“可以來一個。”
一人一係統忍不住大笑出聲, 空氣裡充滿了快活氣息。
對於修煉法門, 鷹揚府有自己道統, 鄭菀身為府主之女, 從小便得到了嫡係傳承, 加之天資出眾, 又肯努力,自然是一等一天才人物。
現下燕琅到了此處,更不肯放鬆片刻,每日刻苦勤修,不時往祖鷹揚府祖地中去試煉, 再加以丹藥輔助, 很快便感覺到了瓶頸鬆動。
她才修成金丹沒多久, 便觸及到了金丹中期頂部,一旦傳揚出去,不知會有多少人歆羨稱讚。
鄭言秋身為當世鷹揚府府主, 能以女子之身奪得家主之位, 可知修為絕非泛泛, 現下已經是合體中期大修士, 傍晚時分見了女兒, 掃了一眼, 臉上便情不自禁顯露出幾分欣然來:“阿菀好似又有精進了?”
“略有所得罷了,”燕琅謙遜道:“道阻且長,我還有很長路要走。”
鄭言秋對女兒這態度很滿意,頷首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驕傲自滿,這是對。”
燕琅之父柳茂實也在,較之妻子嚴格,他便要溫和許多:“專注於修行固然是好事,但也彆將自己逼得太緊,年青一代之中,你已經是極為出眾了。”
燕琅聽得莞爾,應了聲“是”,又假做躊躇之態,道:“徐鳳臨在鷹揚府養傷,已經有些時日了,現下既以大好,是不是也該跟萬劍宗說一聲,將他接回去了?”
徐鳳臨對自家女兒有求凰之意,這事兒鄭言秋和柳茂實都是知道,他們與徐經業私交甚篤,徐鳳臨又是人中龍鳳,自然樂得促成這樁姻緣,現下見女兒主動提議將徐鳳臨挪走,心下不禁微微一突。
“可是出什麼事了?”鄭言秋也不遮掩含糊,直言道:“他與你父親叫他留下,一來是因他於你有恩,情理上不能叫人那麼走,二來,也是聽你徐伯父提及鳳臨對你有意,我們有心促成這樁姻緣……”
燕琅低著頭,神情有些怏怏,頓了頓,才有些不平道:“徐師兄那日救我,我自是感激,但若說起男女之情,便不甚合緣。”
說著,又講起當日結丹慶典時自己與陳誌新切磋,不小心傷了他事情:“陳師兄大度,未曾有過怨言,我察覺他陣法之中另有疏漏,便提了一句,他尤為感激,要以靈石彌補,這我如何能要……”
鄭言秋聞言頷首,道:“他要以靈石彌補,是他知禮,你若接坦然,倒顯得之前提點是圖利而非本心了。”
“正是這個道理。”燕琅道:“我不肯要,陳師兄也沒再提,今日卻送了好些天地材寶來,我此前與他論道,偶然間提過一嘴,誰知他便找了送過來了。”
“他既送,你收著便是,”柳茂實道:“再送回去,倒是生分了。”
燕琅麵露委屈,低下頭,道:“我也是這樣想,可誰知徐鳳臨聽見了,便說我是水性楊花,腳踏兩條船,說我既然答應與他相處試試看,便不該再與彆男修勾勾搭搭……”
鄭言秋聽得皺眉,柳茂實也是臉色詫異,夫妻二人對視一眼,道:“果真如此?”
燕琅道:“我何必騙父親和母親?他在客苑鬨那麼大,聽見怕不止我一個人。”
鄭言秋心下不喜,又怕是誤會了,傷及與徐經業多年交情,傳了人來問,便聽客苑管事道:“徐公子確實是鬨太過了,竟還傳訊找到了逍遙宗門內,說少府主跟陳公子糾纏不清,這一吵起來,外人看著怎麼想?指不定就以為少府主跟陳公子怎麼了呢。”
說到此處,他連連搖頭,又道:“陳公子倒是好性子,聽罷連連說是自己做不周到,又解釋說他和少府主沒什麼,又說若是因此叫徐公子和少府主不快,日後便不聯係了,免得惹人非議,如此雲雲。”
鄭言秋以女子之身主持鷹揚府多年,流言蜚語不知道聽了多少,不中聽話也不是沒人講,隻是皆被她一一彈壓下去了,現下聽女兒和管事如此言說,三分不喜也變成了七分。
她將管事打發下去,這才隱怒道:“你是我唯一女兒,也是鷹揚府少府主,將來是要承繼鷹揚府,怎麼可能養在閨中,守什麼三從四德?!往代女府主之中,不乏廣納男寵之輩,你不過是與陳誌新略有交際罷了,徐鳳臨連這都忍不了,那還談什麼姻緣,趁早將他送走了事!”
柳茂實也皺眉道:“彆也就罷了,平白無故將事情鬨到逍遙宗去,卻叫人怎麼想?一是叫外人覺得阿菀與陳公子另有私情,二來,怕也傷了兩派之間情分,這個鳳臨,做事實在是冒失。”
“他為救阿菀而身受重傷,現下雖鬨出這麼一檔子事,卻也不好撕破臉,倒顯得咱們無情——罷了,”鄭言秋自袖中取出一隻玉瓶,吩咐身邊侍從;“這是鷹揚府獨有紫韻金丹,哪怕隻剩了一口氣,也能給救回來,堪稱無價之寶,你拿去給徐鳳臨,再送些珍品靈器前去,算是咱們償還了他恩情。”
燕琅哪裡肯叫她破費:“紫韻金丹我這兒便有,無需動用母親那裡。”說完,便自儲物戒中取出,遞與侍從。
鄭言秋卻先行接過,將那丹藥從玉瓶中倒出,便見上邊蘊集著一層細密紫色紋路,香氣隱約,靈氣內集,正是一枚藥力極強上品丹藥。
她看微笑起來,神情中難掩自豪和歡喜:“我隻當你近來勤於修煉,卻不想連煉丹之法都不曾丟下。”
柳茂實也忍不住讚道:“果真是先天根骨啊,備受天道眷顧。”
燕琅矜持笑。
……
從鄭言秋那兒離開,已經是傍晚時分,燕琅提劍返回自己住處,卻見門前站著一人,玉樹臨風,舉止瀟灑,他肩上積了幾朵合歡花,看起來像是已經在此等待良久。
正是徐鳳臨。
係統嘖嘖道:“康康,都康康!戲又來了!”
燕琅聽得忍俊不禁,卻板著臉走上前去,像是沒看見他似,徑直走了進去。
徐鳳臨忍著屈辱,走上前去,柔聲道:“阿菀。”
燕琅信手將門合上,一門板拍在了他臉上。
徐鳳臨一陣臉疼,臉色陰沉在外邊兒醞釀了會兒,才恢複到滿級舔狗狀態,有些低落低著頭,道:“阿菀,我知道你生我氣,其實,我也生我氣,也知道那麼做不對,可是,可是我沒有辦法!”
他目光真摯,語氣深情:“誰叫我這麼愛你,這麼在乎你?我想天長地久和你在一起,永生永世都不分離,你知道我聽見陳誌新名字和你名字放在一起時,我心有多痛嗎?!”
燕琅原本想叫這個狗東西滾出去,不想正在此時,卻接到了鄭言秋傳訊。
中州地動,地形劇變之後,卻顯現出一個前輩大能曾經居住過府邸,隻是洞口處設有禁製,唯有金丹期及以下之人方可入內。
現下各家門派都已經派遣人前往,她身為鷹揚府少主,又是金丹修為,合該帶隊前往。
鄭言秋身為合體大能,都對那府邸主人口稱前輩,可想而知那府邸原主人修為如何,燕琅有些意動,再聽徐鳳臨在門口柔情言語,便有了主意,一把將門拉開,目光淡淡瞧著他。
鄭菀生美貌,冷如冰雪,態如寒霜,恍若九天仙女,頗有些隻可遠觀,不可褻玩孤高之態。
徐鳳臨雖覺得這綠茶婊氣衝天,人又四處撩騷,但冷不丁打個照麵,還是不禁生出一種這神仙姐姐真他媽好美感覺來。
他溫柔了目光,道:“阿菀,你是不生我氣了嗎?”
“不是,”燕琅開門見山道:“中州發現了一處大能府邸,我要帶隊前往,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徐鳳臨摸了摸心口處那個大洞,卑微道:“阿菀,我傷還沒好利索,你能不能不要再推我去擋刀了?”
“吃了那麼多靈丹妙藥,怎麼還不好?”
“徐鳳臨,”燕琅眉頭皺起,嫌惡道:“你可真沒用!”
徐鳳臨:“……”
他忍著拔刀衝動,擠出一個寵溺表情,依依拉住她衣袖,深情道:“為了阿菀,我會拚儘全力。”
“行吧。”燕琅一把將他甩開,神情漠然,道:“去收拾一下,我們馬上就出發。”
……
既然是大能府邸,好東西決計不會少,因此而來門派,自然也不會少。
這樣場合,鄭言秋是不會去,卻差遣了一名煉虛長老、兩名化身長老隨從,以備不測,此外,又有七八名金丹期弟子同行。
鷹揚府眾人到不算早,但也不算晚,三山四派之中到了三個,還有三個在路上,至於那些散修和小門小派人,早就被請離此地。
鄭菀向來不喜與人言談,此前各家舉辦盛宴,她也極少列席,與年青一代眾人並不熟悉,同樣,其餘人自然也不識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