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的時候, 孟蘭睜開眼, 看見的就是熟悉的醫院天花板,外邊的天也黑了。
她那雙漂亮的眼睛在眼眶了轉了轉, 回想起前不久發生的事情,忽然間淚如雨下,嚎啕痛哭。
哭泣的動作太大, 牽動了腹部的傷口, 孟蘭原本就不甚紅潤的臉上霎時間變得慘白,艱難的捂住肚腹,她淒涼的笑了起來。
她的孩子,就這麼沒有了。
前一個孩子走得無聲無息, 如果不是宋涼告訴她, 她甚至都不會知道,而後一個孩子卻是被他的親生父親害死的!
因為他要用她的子宮來救他愛的人。
哈哈哈哈, 真有意思!
蘇澤根本不愛自己,他做了那麼多, 全都是為了那個蘇涼!
原來從一開始, 就都是錯的!
孟蘭回想起蘇澤說過的那些絕情的話, 再回想起打進自己身體裡的麻藥,隻覺得自己渾身上下仿佛都冷透了,一點熱乎氣都沒有, 連眼淚都成了涼的。
可笑啊, 她真是瞎了眼, 為了這樣一個男人而跟家人決裂, 把自己搞的人不人鬼不鬼……
病房裡沒有彆人,冷清清的,跟上一次她住院時的場景形成了極大對比。
孟蘭心裡覺得諷刺極了,掙紮著坐起身,拔掉手背上的針頭,穿著病號服離開了醫院。
她想去見見自己的家人,想跟爺爺奶奶和被自己傷害了的姐姐道歉,她怎麼會這麼糊塗,為了一個蘇澤,拋棄了自己在這世界上最親最愛的人?
孟蘭迫不及待的想見見他們,她一分一秒也不能再等了。
能幫蘇澤做子宮移植,這當然也不是什麼正經醫院,而是一家黑診所,門前連公交車都不通的那種。
孟蘭小心翼翼的溜出門去,找了輛黑出租坐上,馬不停蹄的奔赴孟家人居住的彆墅,半路上嫌它跑得太慢,扛起黑出租連夜趕路。
燕琅這時候跟孟家老兩口一起住,孟家人從前居住的那棟彆墅當然是空著的,她唯恐孟蘭那小碧池臭不要臉,再偷偷摸摸的回去住,連鑰匙都給換了。
孟蘭到了地方,就見鐵將軍把門,院子裡野草都長出來了,可見有日子沒人住了。
她站在圍欄外邊,看著熟悉的家園,腦海裡不禁回憶起小時候爸爸媽媽帶著她在院子裡乘涼的場景,還有她跟姐姐跑來跑去做遊戲時候的樣子。
孟蘭鼻子一酸,千種滋味湧上心頭,原地感慨了半天,終於從包裡掏出鑰匙來開門,想進去緬懷一下。
鑰匙插進去了,鎖卻沒有開,孟蘭楞了一下,把鑰匙□□一看,見的確是之前孟家大門的鑰匙沒錯,心裡邊兒就明白過來了。
她心裡悲涼萬千,眼淚劈裡啪啦的掉了出來,隨手抹了一把,一屁股坐在台階上開始給姐姐孟竹打電話。
燕琅早就把這個臭傻逼給拉黑了,這會兒她當然打不過去,孟蘭不死心,又給爺爺奶奶打電話,得到的結果卻都是一樣的,這下子,她是真的絕望了。
穿著病號服,孟蘭像個飄蕩的幽靈一樣,木然的離開了孟家彆墅,走在馬路上,連迎麵開過來一輛車她都沒能發覺。
夜色漸深,路燈就在這時候亮了起來,俞連開車打這兒經過,路燈亮起來的時候被晃了一下眼,再一回過神來,就見車前邊路過一個女人,傻愣愣的都不知道躲。
俞連嚇出來一身冷汗,踩下刹車下去一看,就見馬路上躺著個麵色慘白的年輕女孩。
她穿著肥大的病號服,嘴唇上一點血色都沒有,那麵龐被路燈的光芒照射著,純潔的跟朵白蓮花似的。
俞連的心臟忽然間顫抖了一下,他不知道這是命運正把舔狗最後不得好死的男配fg掛在他身上,隻是覺得這個女孩可憐,一個人暈倒在馬路上,肯定是遇上了什麼意外。
俞連有些不忍,把孟蘭從地上弄起來,挪進車裡之後,載著她去了醫院。
謝天謝地,他去的是正經醫院,不是那種進行心肝脾肺腎、甚至是全身換血之類器官交易的黑診所。
醫生簡單的跟孟蘭進行檢查之後,神情嚴肅的出來,說:“這位先生,你是她什麼人?”
俞連實話實說:“什麼人也不是,我是在路上撿到她的。”
醫生緊皺的眉頭略微鬆了一點,說:“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們就直接報警了——她腹腔內的子宮不見了,我們有理由懷疑她是從買賣器官的黑惡組織裡逃出來的!”
俞連嚇了一跳,看一眼病床上的孟蘭,又驚又憐:“怎麼會有這種事?!”
醫生嚴肅道:“這可能涉及到刑事犯罪,我必須要報警。您在這兒照顧她一下,我出去打電話。”
醫生一走,孟蘭就醒了,俞連實在是難以想象一個年輕女孩怎麼會遭遇這樣的噩運,又不忍心告訴她事情,就隻把之前發生的事情講了,叫她不要擔心醫藥費的事情,在醫院裡好好休息。
孟蘭聽他說醫生已經去報警了,一顆心險些從喉嚨裡跳出來——她是恨蘇澤無情,恨他欺騙自己,可她不想叫他去坐牢。
畢竟是自己真心愛過的男人啊!
而且,他也曾經是兩個寶寶的父親,即便是為了孩子,她也不能叫蘇澤去蹲監獄!
孟蘭猛地坐起身來,說:“不行,我要走,我現在就要走!”
俞連趕忙攔住她,說:“你身體太虛弱了,不能挪動!”
“求求你了,帶我走吧,”孟蘭抬起臉來,哀求的看著她,眼淚像是露珠一樣,順著她珍珠一樣白淨的麵龐流了下來:“彆問為什麼,求你了!”
俞連心軟了,為難一會兒,說:“好,我帶你走。”
……
孟蘭繼續進行瑪麗蘇之旅的時候,燕琅的小飯館也逐漸有了一批固定的客人,常馳等人也不時的去關照生意,順便看一看在那兒上班的俞雯。
燕琅就隻在中午開門,等過了兩點半,就開始清點當天的收入,收拾餐館衛生,晚一點再回家做飯,俞雯往往也就趁著這個時候向她請教。
平心而論,俞雯的畫工不錯,清新靈動,隻是稍微有點飄,不接地氣。
燕琅看了看她畫的水墨畫,說:“你能力其實是有的,天資也不錯,隻是見得太少,經曆的也太少,就像中學生讀魯迅一樣,能看完一整篇,但內在的意思不明白,蘊含的思想也似懂非懂,你得去實踐才行。”
說著,又自己提筆在旁邊畫了一匹瘦馬:“回去好好想想吧。”
俞雯豁然開朗,高高興興的應下來了。
第二天九點多鐘的時候,燕琅開車來到了小飯館,收拾好東西就正式開張了,哪知沒過多久,外邊兒就進來幾個年輕人。
為首的女人塗了個誇張的大紅唇,下巴抬著,看起來趾高氣揚的,後邊跟著幾個帶著紋身的男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茬。
燕琅閒來無事,正拿著菜刀用蘿卜雕花,抬眼看了一眼,就見那女人沒急著落座,眼珠子在屋裡邊轉了一圈,看見俞雯時目光忽然亮了一下。
“俞雯,你真在這兒打工啊?”她滿臉不屑:“好好的正經工作不乾,非要到這兒來端盤子,搞得跟那些下賤人一樣,你也不嫌丟人現眼!”
俞雯冷著臉說:“我靠自己雙手掙錢吃飯,跟你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了,你不知道顧客是上帝嗎?”女人扯了扯嘴角,傲慢的說:“菜單呢?我要點單!”
俞雯心裡邊兒憋著氣,正要轉身去那菜單,就被燕琅給按回去了。
她淡淡看那女人一眼,說:“出去,我不做你的生意。”
那女人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嗤笑出聲:“喲,給你們家的傳菜小妹出氣啊?你知道我是誰嗎?”
燕琅說:“不管你是誰,今天都得出去。”
俞雯沒想到她連戴倩的身份都沒問,就直接要趕人走,心裡著實感動,語氣也就硬了:“戴倩,你最好馬上就出去,真鬨大了,有你好看!”
戴倩聽她這麼說,臉色不複之前囂張,不敢跟俞雯硬頂著說什麼,隻看著燕琅,陰陽怪氣道:“俞雯也就算了,你是哪根蔥,敢這麼跟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