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沒你的話,興許我兒子就孤獨終老了?
我可謝謝你了!
江父一聽這話,心裡邊那簇小火苗一下子就膨脹起來了,劇烈的咳嗽幾聲,還沒等懟回去呢,就聽手機裡傳來一陣忙音——對方把電話給掛斷了!
江父一張老臉都漲成了絳紫色,哆嗦著手指頭撥打回去,卻一直沒能接通,好啊,現在人家直接連他的電話都不接了!
他立即就打電話給兒子告狀,可江淼這會兒還在飛機上,能接到就怪了,江父聽著手機裡傳來的忙音,就覺一股火氣直衝天靈蓋,或許是因為情緒起伏太大,他心臟傳來一陣尖銳的抽痛,扶著牆,慢慢的倒了下去。
路過的護士瞧見,趕忙招呼人過來:“暈過去一個,先送去急診室!”
江母這會兒還沒好呢,江父也被送進了急診室,燕琅掛斷電話之後,立即就開車回家,隻是回的不是江家,而是金世柔的娘家。
江淼今天就回來,狹路相逢是不能避免了,在這之前她要給自己爭取同盟,不說是能幫助多少,但起碼不能給自己拖後腿。
自從上一次燕琅到這兒來丟下了一個江淼公司即將破產的炸彈之後,金父金母就暗暗後悔自己不該這麼輕易的把小女兒嫁出去,長籲短歎之餘又希望江淼能挺過這一關,好叫自己還沒出世的寶貝兒子將來能有個依靠。
現在見女兒回來,老兩口什麼都顧不上,把人迎進去之後,頭一句話就是:“江淼公司那邊的事情解決了嗎?”
“沒有,而且還有個更壞的消息,”燕琅神情凝重,說:“江淼他媽住院了,叫我去照顧呢,而且我聽江淼他爸的意思,好像是想叫咱們家先墊付醫療費……”
“他癡心妄想!”金母一聽就炸了:“騙婚的事兒咱們還沒跟他掰扯清楚呢,他還想叫咱們幫忙出醫藥費?簡直就是做夢!”
金父心裡邊小算盤打的啪啪響:“江淼的公司不是快破產了嗎,咱們現在拿錢給他媽付醫藥費,他將來靠什麼還?”
燕琅趕忙把二老安撫住,然後說:“我也是這麼想的,江家那邊理虧,居然還好意思惦記咱們的東西,真虧他們有臉說!醫院那邊我不去伺候,錢也沒有,但咱們這邊得事先把話對好了,免得之後再出簍子。”
金母說:“你是怎麼盤算的?說來叫我聽聽。”
燕琅道:“媽,我叫人打聽了一下,說江淼上班的公司怕是不行了,到時候彆說是跟著沾光,我這個江淼名義上的妻子恐怕還得一起償還債務。”
金母立即就叫嚷開了:“這怎麼行?便宜沒占到儘吃虧,哪有這樣的事兒啊!”
“不行也得行啊,畢竟我現在跟他是夫妻,公司也是我跟他結婚之後不行的,”燕琅就把這些內情掰碎了跟金母講:“與其到時候跟他一起當窮光蛋,還不如趁早脫身,離婚拉倒,等他公司破產欠個千八百萬的債再去離,那肯定就不行了!”
金母這麼一尋思,還真是這麼回事,隻是想起江家給的那一百萬禮金,心裡邊就依依不舍起來:“結婚兩個月就離婚,那禮金……”
“禮金當然不給了!”燕琅瞪大眼睛道:“媽,一開始難道不是江家人惡意騙婚嗎?要是提早知道江淼有精神病,難道你還忍心把我嫁過去?這一百萬的禮金是江家給咱們的賠償,憑什麼還給他們?”
金母聽她這麼一說,立即就理直氣壯起來:“世柔啊,多虧你機敏,媽差點給繞糊塗了,沒錯,這錢咱們不給,一毛也不給!”
燕琅鄭重其事的點點頭,說:“媽,我都想好了,離婚畢竟也不是個光彩事,最好還是和諧的解決掉,江淼結婚第二天就走了,而且婚前還故意隱瞞自己的精神病史,這就是最好的離婚理由,至於那一百萬的禮金,咱們直接說不還了倒是顯得難看,不如就換個理由,說是你拿去投資都虧完了……”
金母看女兒說的頭頭是道,自己也跟著連連點頭,雖然感覺有點雲裡霧裡的,但仔細想想,好像都還挺有道理?
她摘下套袖,說:“你就說你打算怎麼辦吧。”
燕琅說:“我有個學金融的朋友,就是做基金這方麵的,媽到時候把錢轉給我,也不用全部,三十萬就行,我叫他幫著操作一下做個假賬,完事之後再把錢給你。江家人要是問起來就拿給他們看看,這事兒不就圓過去了?”
一說到錢,金母可就清醒了,但是一來這麼勸她的是自己的親閨女,二來閨女這話說的的確有道理,三來嘛,則是閨女嘴巴張的小,就要了三十萬,而且還承諾以後會還。
金母跟金父對視一眼,心裡邊都有些意動,最後金父又不放心的問了句:“江淼的公司不也是做什麼經濟金融的嗎?他要是發現不對怎麼辦?”
燕琅胸有成竹道:“怕什麼,咱們又不理虧,他們要是想好聚好散,那咱們就好好散,他們要是非要鬨大,那咱們就把江家騙婚和江淼有精神病的事情說出去,江淼跟我結婚那天褲子都沒脫,這麼多年也沒交過女朋友,說不定他還是個gay呢!”
金母不懂就問:“什麼是gay?”
燕琅說:“就是喜歡男人的男人。”
金母聽得眼睛一亮,燕琅敢打賭,她這是找到了將來跟江家人撕逼時候的製勝法寶。
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強處,那就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能豁的出去,相比之下江家那種書香門第就要吃虧了。
燕琅把金父金母這邊的工作給做通了,那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多了,金母跟她一起去銀行走了一趟,轉了三十萬到她賬上,反手就被燕琅轉給了金世美。
“現在就這些,姐你先拿著用吧。”
金世美也不跟她客氣:“等我有了再給你,利率就按銀行算。”
燕琅就把事情原委跟她說了:“江家人的錢,不拿白不拿,好端端的把我騙成了二婚女人,總得給點精神損失費啊。”
金世美在電話那邊哈哈大笑:“金世柔,你總算是聰明一回了!”
給自己找好了同盟,燕琅照舊回學校去上課,開學快一個月了,馬上就要組織一次月考,比起之前那些不怎麼正式的周考,這次月考顯然要嚴肅許多,分數的參考性也比較高。
燕琅講課的進度還蠻快的,接到月考的通知之後就暫時停下領著學生們複習,最後還有十分鐘下課,她讓學生們分組探討,自己則在教室裡走動,有不明白的就直接問。
上物理課的時候班級裡邊的氣氛還是很不錯的,討論的時候也挺熱烈,剛開學一個月,大多數學生都能跟得上進度,連薛澤濤這個底子極其薄弱的人都沒掉隊。
燕琅在教室裡轉了一圈,隻回答了兩三個問題,走到薛澤濤那邊的時候就看他在寫糾錯本,勉勵了幾句之後,冷不防米延說了句:“老師,我有道題不明白,您能給我講講嗎?”
“好呀。”燕琅說:“哪兒呢?我看看。”
那其實是道競賽題,雖然解題過程繁瑣至極,但米延最終還是得出了正確的答案,至於為什麼會在這時候拿出來,他心裡邊也說不清楚。
大概是看這個年輕的物理老師臉上總是帶著點笑容,溫溫柔柔的,好像什麼都不能叫她吃驚變色,所以少年氣的有一點不服輸吧。
燕琅不知道他是這麼想的,接過來看了一眼題目,思忖一會兒就有了思路:“給我紙筆。”
薛澤濤還沒反應過來,米延已經主動遞了上去,燕琅伸手接過,彎著腰開始在薛澤濤的書架上寫解題步驟。
她長得不是特彆好看的那一類,但是身上的氣質很突出,溫和中帶著疏離,疏離中又裹挾著書卷氣,十分惹人注目。
米延看她的手握著筆不住移動,不禁有些出神,冷不丁聽她說了聲“好了”,這才回過神來。
“步驟大體就是這樣的,”燕琅說:“以你的頭腦,肯定能看明白。”
米延下意識先去看結果,見跟自己冥思苦想之後得出的一樣,眼底不禁閃過一抹詫異,要知道,從自己遞過去題目到她解答出來,總共也沒超過五分鐘啊。
他看著紙上娟秀的字跡,遲疑著說:“老師,您從前做過這道題嗎?”
燕琅說:“沒有啊。”
米延抬起頭來看著她,很淺的笑了一下:“那您真的很厲害了。”
下課之後,米延抱著級部主任給的資料主動跟了過去:“我還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想請您幫忙指教一下。”
“指教不敢當,互相進步嘛,”燕琅笑微微的說:“隻是也彆忘了跟下一節課的老師請假呀。”
物理競賽的事情算是學校這邊比較看重的一個任務,加上米延平日裡即便是在教室裡也多半是睡覺,跟班長跟相關科目的課代表打聲招呼就行,倒也沒有太大的顧忌。
已經是下午最後一節課了,物理組辦公室裡邊沒人,燕琅把辦公桌清出來一個角落給他,又給自己倒了杯水,就開始一板一眼的輔導學生做競賽題。
越是接觸的多了,米延就越覺得這個年輕的物理老師深不可測,再難的競賽題她看幾眼就能解答出來,他偶然隨便說句風牛馬不相及的事情她也能反應過來,除去專業技能強悍之外,涉獵之廣也十分令人訝異。
難道她跟我是一種人?
米延怔怔的看了她一會兒,終於忍不住問:“您是不是……”
燕琅側過臉去看他,笑著問:“什麼?”
米延垂下眼去看麵前的試卷,說:“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