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葛家一大家子人,人丁比孟家還多,自己家人都不張羅著,誰家又會去管閒事呢。
眾人心裡也都明白這個道理,隻是深更半夜,一個活生生的人被砸死了,這種衝擊力太大,加上有心之人說話間有意無意的引導,有些人心裡難免嘀咕這孟家確實冷漠。
李氏打眼瞧去,冷哼一聲:“我當是誰在這放屁呢,原來是大妹子你啊,哎,你說得對,大家街坊這麼多年,葛嫂子走的慘,不如妹子你幫幫她,出錢將你葛嫂子發葬了吧。”
“笑話,葛家還有兩個兒子在呢,輪得到我嗎?”
李氏一笑:“哎呀,那是我說錯話了,剛剛妹子那麼熱心,我當你是個良善人呢……”
那女人幾句話沒有從李氏這討到好處,也知道李氏牙尖嘴利,不是個好惹的,一扭臉,不再說話了。
這年頭,家家日子都不好過,誰家有閒錢去管彆人的家事啊。
更何況,快到年關了,還是這種暴斃的喪事,想想都晦氣。
她看李氏不爽,想膈應膈應她是真的,可是話說多了,把自己家攀扯進去就不劃算了。
去尋人的人還未回來,王氏被移到了另一間沒有倒塌的屋子裡。
事發突然,什麼都沒有準備,隻能等明日再設靈堂,辦喪事。
葛慧芳一個小姑娘,也不好讓她一個人在家守著王氏,於是眾人商量著留下兩個人陪著她,其他人先回去休息,等明日一早再過來幫忙。
林秀在家中早就聽到了隔壁院子裡的哭聲,等李氏回來,才知道是隔壁王嬸子被大雪壓塌的屋頂壓死了。
李氏也不禁有些唏噓:“要麼老人總說家和萬事興呢,家宅不寧,倒黴的事情就會一樁一樁的找上門來。以前不覺得啥,現在活了這麼大歲數,倒是信了。”
葛家不就是現成的例子嗎,父不慈,子不孝,好好的一家人過得家破人亡,細想想,也是傷心啊。
葛家老大接到噩耗,連夜帶著媳婦回來了,雖說之前因家裡的事鬨到幾乎就要老死不相往來。
可是現在親娘死了,要是不回來主持喪事,這輩子都要被人戳脊梁骨,連帶著家裡的孩子都要被人唾棄。
大梁以孝治天下,若是連父母親喪事都不辦,有人告到衙門,是要被治罪的。
葛老爹也被人從賭場叫了回來,看見家裡的慘狀,也仍然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整個一個混不吝兒,根本指望不上他。
葛家的喪禮簡單辦了三天,冷冷清清,也就是一些街坊鄰居前去吊唁。
人死如燈滅,就是生前對他娘的偏心有再大的怨氣,葛老大現在也都沒了,他也想好好操辦他娘的葬禮,可是兜裡沒錢啊。
他們兩口子之前負責一大家的開銷,這麼多年根本沒攢下錢,總不能讓他媳婦兒掏嫁妝錢吧。
這場葬禮結束之後幾天,這條街又重新歸於平靜。
王氏生前咬死了不能分家,為此哪怕兒子媳婦都氣走了,她也沒有鬆口。
諷刺的是,她死後,兄弟兩個便火速的分了家。
沒倒的靠東邊的兩間房就分給老二,主屋倒了一半,西邊的兩間屋子則是全壓倒了。
主屋和西側屋就給老大,他們要自己花錢修補,另外老大這邊要負責葛慧芳,挪一間屋子給她住,直到她出嫁。
至於葛老爹,兄妹三個一致很默契,就當沒他這個人。
反正他活著和死了也沒有區彆,還不如死了。
葛大嫂這回沒鬨,隻要把家分了一切都好說,至於葛慧芳,一個早晚要出嫁的姑娘罷了,本來就是長兄如父,長嫂如母,現在婆婆死了,讓她負責小姑子,她也不會說什麼。
難就難在現在葛家老大在湊錢,準備先把房子修好再說,一直住在媳婦娘家也不是個事兒。
夫妻兩個可以暫時先回葛大嫂的娘家湊合一陣子,可是葛慧芳就沒地住了。
要是說葛二那邊不是分到了兩間房子嗎,先暫時借住一下就是了。
可是這葛二被王氏也寵成了一個自私自利的性子,離葛老爹也差不遠了。
王氏的葬禮一結束,他火速將另一間屋子給租出去了,收著租金,和一群狐朋狗友鬼混,整天見不到人。
沒辦法,葛老大隻能求到孟家,求著讓葛慧芳住上半個月。
李氏也是嘴硬心軟,葛慧芳也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也是看著她可憐,同意了。
葛慧芳一過來,李氏就讓孟雲將房間讓出來給她住,孟雲就跟著自己湊合一段時間。
這倒也不是客氣,完全是因為李氏覺得,葛家這個小丫頭,心思性格跟小時候相比,完全變了模樣。
自己家這個傻女兒到時候可能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呢,還是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比較安心。
她還特地交代孟大柱這段時間就在衙門裡湊合一下,鄰裡鄰居的,也是真沒辦法。
彆人家都已經這個樣子了,她要是再拒絕,就顯得有些不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