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李氏回來，見石頭背了這麼多東西過來，也有些感動。
長輩之前的恩怨和小孩子沒關係，李氏雖然之前對孟家大伯很有意見，但是對石頭倒是沒什麼看法，見他來了，也是熱情招待。
吃過午飯，李氏讓石頭留下住一夜，石頭隻推辭說：“不了，嬸子，年關了，村裡家家戶戶殺豬都忙得很，我爹特地囑咐我儘快趕回去呢。”
石頭他爹是村裡的殺豬匠，這年關，幾乎家家戶戶都要殺年豬，石頭回去得幫把手，不然根本來不及。
一年到頭，除了村上偶爾辦喜事殺頭豬，也就這過年前的一個月生意最好了，因此這一個月的忙碌直接決定了一家人明年的生活。
李氏也曉得，因此也不強留他，隻將家裡的臘肉鹹魚裝一些起來，又拿了一匹布，兩雙鞋子，另外又裝了家裡的一些點心吃食給他帶回去。
“石頭，這些吃食你都帶回去，另外這匹布是給你娘的，這兩雙鞋子你和你爹一人一雙，我早就預備好的。”
石頭站在一邊搔搔頭，有點不好意思，這又吃又拿的，倒顯得自己好像打秋風來了。
李氏看出他的窘迫，笑著說：“我去店裡給你拿點東西，你彆急著走。”說完她便風風火火的又跑出去了。
葛慧芳坐在水井邊，憤憤的捶打著衣裳，一下比一下用力，好像要把自己心中的怨氣悶氣都發泄在這些衣裳上似的。
那天之後，孟平遠下午就回了書院，再也沒回來，這分明就是在躲著她。
她放下女兒家的矜持，忍著羞怯，鼓起勇氣，主動送到他麵前，他竟然都不要。
這讓她的自尊心碎了一地，她就那麼不堪，讓他如此嫌棄嗎？
想到這裡，葛慧芳委屈極了，幾滴淚珠猝不及防滴下來，落在洗衣盆裡，啪嗒一聲。
石頭看著，心裡一揪，還當她是因為家裡最近發生的事在傷心。
這次過來，才知道葛家發生那麼多事情，他想上去安慰，想告訴她彆害怕，可是他嘴笨，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偷偷站在一邊躊躇了很久，也始終沒有踏出哪一步。
石頭看著葛慧芳端起木盆，站起身時突然一個釀蹌，就要往前摔去。
他眼疾手快，一個快步上去扶住，等葛慧芳倒在他懷裡，他感受到對方身上的溫柔觸感時，臉蹭的一下紅了，結結巴巴的說：“我就...就...就是看你摔倒了，你彆...彆...”
看著近在咫尺的朝思暮想的臉，石頭仿佛卡殼了，剩下的話再也說不出來。
葛慧芳穩住身體，後退兩步：“謝謝......”
對於石頭的接近，她都能聞到他身上的汗味，本能的感到厭惡，她撇過頭極力掩飾自己的嫌棄。
石頭見她端著洗衣盆，低著頭，怯生生的站在那兒，隻覺得世上再也沒有比她更美好的女孩子了，此時此刻，他的眼裡隻能看到她。
他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勇氣，直直的盯著她，突兀的說：“你彆怕，我去你家提親好不好？”
葛慧芳現在家裡遭逢巨變，甚至連個住處都沒有，石頭覺得自己此時表明態度是在安慰她，若是她能和自己成婚，他一定會對她好，讓她過上好日子，比現在的生活幸福一百倍。
葛慧芳倒是不驚訝他會這麼說，隻是心中冷笑，若是兩年前，他在自己麵前又怎麼會敢說出要娶自己的話呢。
還不是看她家變成這個樣子，便覺得癩蛤蟆也能吃上天鵝肉了。
嫁給他？
和他一起回去種地嗎？
不，那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石頭看著她默不作聲，心裡緊張及了，迫不及待開口：“我奶說，過幾年讓我接我二叔的班，我就留在城裡不回去了。”
如果他隻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民，那他今天或許還沒有底氣說出這樣的話，但是因為以後可以接二叔的差，他才有那麼一點自信。
以後他也會是城裡人，就有了資格求取他心愛的姑娘。
葛慧芳心裡嗤笑一聲。
以前小時候，那時候葛家敗落的還不徹底，她也曾享受過幾年富貴日子。
此時聽到這話，隻覺得可笑，一個衙差，他們便當做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果真是一點眼界都沒有。
“石頭哥，我母親剛去世，實在不宜談這些事。”葛慧芳麵露傷心，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
石頭懊惱不已，他怎麼這麼笨啊，“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想照顧你，你彆在意......”
在彆人重孝期間，說出這種話，實在是大不敬。
石頭現在恨不得回到過去，給剛才的自己狠狠兩巴掌，怎麼說話不過腦子呢
他小心翼翼的盯著對方的臉，生怕自己剛剛的冒犯讓對方不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