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的事, 林秀最終還是告訴了孟平遠。說起來,石頭是孟家的親戚,怎麼做, 要不要告訴老家大伯,還得孟平遠或者孟大柱來決定。
孟平遠聽罷, 沒有多說什麼。
石頭到底也是個成年男人了, 如果這是他自己的決定,旁人還真的不好多少什麼。
至於要不要跟老家那邊說一聲, 孟平遠想了想還是決定寫封信回去跟孟大柱說一聲。
他既然知道了這個事,要是置之不理,日後石頭闖出禍事來悔之晚矣,他心裡也不安。
林秀翻了個身,躺在孟平遠懷裡, 又說道:“那葛慧芳的事怎麼辦?”
葛慧芳剛剛失蹤那陣兒,隔壁葛家老大夫妻倆找了還一陣兒, 現在他們知道了葛慧芳的行蹤, 是不是要告訴隔壁一聲啊。
孟平遠搖搖頭,“那和我們沒關係。”
葛慧芳現在成了知府大人的小妾, 日子比以前好了不知道多少, 看樣子也是她自己的選擇, 他們就是告訴葛家也改變不了什麼,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葛慧芳要是真想和家裡聯係, 她早就聯係了。
外麵月色正濃,一入秋,到了晚上,外麵會起一圈薄薄的霧氣。
孟平遠看著漸漸熟睡的妻子, 幫她攏了攏被子。
近日,書院的氛圍越發緊張,除了被家裡硬塞進來的一些公子哥,其他人幾乎都要參加明年四月間的府試,這比縣試的難度更大,競爭更強。
若錯過明年的府試,則又要等幾年,很多人都等不起了。
府城書院不收三十歲以上的學子,所以這次大家都鉚足了勁。
你追我趕,生怕落於人後,夫子倒是對這幅場景樂見其成。
翌日一大早,林秀就到了店裡,此時天剛剛擦亮,店裡沒有存貨了,劉大嫂叫人送來了幾袋麵粉,此刻正在往廚房裡搬。
見林秀來了,她抱怨道:“不知怎的,這麵粉是一次比一次貴,上次兩百八十文一袋子,今日就三百文了。”
那送麵粉的小夥計也說:“林娘子,這也是沒法子啊,這所有細糧、粗糧的進貨價就等於是一天一個價,我們也隻得跟著漲價啊。”
林秀聽的直皺眉,現在真是糧食豐收的季節,往年這個時候,糧食價格都要下跌,今年這價格節節攀高,瞅著都不正常。
劉大嫂手上揉著麵,麵露擔憂:“現在這各種材料都漲價了,這要是再漲下去,咱們可就得虧本了。”
她的意思林秀都明白,原材料漲價,他們賣的東西自然也得跟著漲價,不然早晚得虧本,做生意的,可以少賺,但是不能虧本啊,不然忙活個什麼勁呢。
“劉大嫂,再堅持看看吧,說不定隻是暫時的。”
林秀現在店裡也有了一批老主顧,不想輕易漲價,這東西價格都是精細計算過的,漲價了,最起碼有五成的顧客都不會再來了。
畢竟這糧食漲價,你不得不吃,這點心漲價,彆人大可不吃了。
劉大嫂歎口氣,憂愁的說:“妹子,你年紀輕,我瞅著這就不正常,現在秋糧都是剛剛下來,哪有這價格節節攀高的事情。你聽嫂子的,家裡最近多買點糧食囤著。”
晚上回去,林秀跟孟平遠說起了這個事。
孟平遠也說:“書院裡也有人在議論這個事兒,今年咱們這邊是稍微旱了一些,但是總的來說還是豐收的,聽說是南邊遭了蝗災,蝗蟲所過之處寸草不生,連樹皮都啃的乾乾淨淨。”
林秀驀然想起了小時候,她爹跟她說過的一件事。
這件事說起來年頭就久了,她爹那時候也隻有五六歲的樣子,廣陽府、清元府等幾個州府都遭過蝗災。
聽說蝗蟲過境時,猶如大軍壓陣,黑壓壓一片,伴隨著蝗蟲哢嚓哢嚓的咀嚼聲,所到之處有如人間地獄,所有的綠色植物都被啃食一空,彆說糧食了,就連野草樹皮都沒留下。
那兩年,幾個州府數以萬計的難民背井離鄉,出去找一條活路,當時幾乎所有青壯年都出去了,留下來的也就是一些垂垂老矣的老人和實在帶不走的嬰幼兒,留在家鄉等死罷了。
當時不知餓死了多少人,這幾個州府原都是富饒之地,經過這次大災,人口銳減三分之一,經過幾十年的修生養息才重新慢慢恢複起來。
“這事我爹娘也都跟我說過,也就是那時,前朝被推翻,建立新朝。”
這蝗災威力之大,比地震洪水有過之無不及。
本朝建立至今也才短短幾十載,當今聖山前幾年登基後,大力推行改革,隻是阻力頗大,所以聖上極為重視這兩屆的科舉,想從中挑選出一些出身寒門的年輕人才,真正組建自己的力量,與老舊門閥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