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托娘(2 / 2)

沈素忍不住問:“夫人,既然江前輩對你很好,你也相信江前輩的人品,願意將江姑娘托付給江前輩,那為何不直接告訴她真相?”

聽著這話,江緒火氣又蹭蹭蹭地冒了上來,隻是她這次閉了嘴。

她等著衛南漪的回應,豎著耳朵聽了許久,這才反應過來,她根本就聽不到兔子說話的聲音。

江緒情不自禁地望向了沈素的耳朵,滿眼豔羨。

這裡隻有沈素是能聽見衛南漪聲音的。

“沈姑娘,一個宗門的維係並不是依靠著一個太上長老,臨仙山的人有很多,其中有些人受過我的恩惠,但又有不少人是被江諳扶持起來的,江諳在宗門裡一直都是好師兄的形象,他是害了我,但也幫過許多人,救過許多人,我們什麼證據都沒有,如何能夠讓宗門處死一個為門派做出重大貢獻的長老。縱然是江師叔信了我們,但江師叔也沒有辦法逼迫宗門其他弟子都信我們,更何況我現在的身體根本沒有跟江諳對峙大殿的可能。”

“臨仙山到處都是聚靈的法陣,靈氣充裕豐厚,對於有靈根靈骨能夠修行的修士來說是福澤,但對於沒有靈骨和靈根的普通人來說就是災難,過於充裕的靈力會衝散凡骨。我現在連靈骨都碎了,要是真到了臨仙山,都不需要仇人動手,我便是死路一條……緒兒此來落月城,我原本就是不讚同的,根本就不會有結果的,她常常會忘了我現在比普通人還不如……我知道她難以接受這個事實,但我確實是沒辦法保護她了,甚至還需要她來保護,所以她能跟著江師叔回去也是好事,不用再陪著我流浪在外了……”

衛南漪越說,聲音越

輕。

她是痛苦的,而且是清楚知道痛處根源,卻無可奈何的。

江諳當初斬斷她靈骨以後,都隻敢將她藏在臨仙山中心法陣外的後山裡,要不是藏得遠,江緒也沒有發現她的機會。

原來,衛南漪有家難歸。

衛南漪從悲痛的情緒裡掙脫出來,毛茸茸的耳朵在沈素掌心點了點:“沈姑娘,我知道你想幫我,你的血對我也確實有用,但並不穩定,也不是會立刻生效,我們無法決定我什麼時候會變成人,什麼時候會變成牲畜。我能不能伸冤成功要另說,但這樣一來你血脈的秘密就暴露,圖謀鏡衾血脈的從來都不僅僅是妖,一個宗門那麼大,門規再嚴,也不可能人人都好,沈姑娘你沒有歸雁姑娘那樣強大的力量,一旦暴露你身懷鏡衾血脈,你根本保護不了自己,就算僥幸得到了臨仙山庇護,也指不定會有宗門裡的人動手。

“而且……我,我以前鋒芒太盛,也有著不少仇家,如果被他們知道我成了廢人,必定要生禍端,縱然江師叔願意出手,但她也不能時時刻刻保護著你我,沈姑娘自身強大才是真正的強大,再強的外力也隻能依靠一時。”

衛南漪將話說得明白,沈素也都聽得清楚。

說到底,現如今的衛南漪比嬌花更不如,而沈素也沒有多少本事,她們身上的秘密不論是揭開誰的,都是致命的。

“夫人,我明白了。”

沈素也沒有就此悲觀,衛南漪都說了她很有天賦,那她總會有強大起來的一點。

雖然沒有宗門支撐,修行會困難些,但她體內還有妖的血脈,妖不都是不依靠宗門修行的。

江緒耳朵都要伸到兔子身上了,可她還是什麼都聽不到,倒是把沈素的話聽了個正著,她不悅地皺皺眉:“我阿娘說了什麼?”

沈素可不想在暴露耳朵秘密以後,再暴露血脈秘密。

她抱著兔子,遠離了江緒那湊得太近的耳朵:“夫人說讓江姑娘你少跟江前輩頂嘴,江前輩會更願意教你些。”

沈素往後退了,江緒卻又近了一步。

她腦袋都要抵到兔子身上了,滿臉幽怨:“阿娘,江蕊平她就是個瘋子!”

平心而論,論瘋,江蕊平可瘋不過江緒。

衛南漪伸出兔子前足,摸索著落在了江緒的臉上,柔軟的兔子足撫慰江緒躁亂的心,兔子唇瓣上下顫動,在說著什麼。

江緒沒敢亂動,她眼皮微微抬了一點,看著沈素:“我阿娘說什麼?”

沈素目光微微顫著,她壓著聲音:“夫人說讓江姑娘你到臨仙山後要好好修煉,不要想著去惹怒江諳,你現在還沒有那樣的力量,更不要為了報仇劍走偏鋒去做傷害自己的事,雖然她是你阿娘,但你的生命屬於自己,不要背負她的傷痛而度日,你陪她流浪這麼久也該過些安穩日子了。”

江緒眼眸紅了點,裡麵有薄薄的水霧滲出,她蹭了蹭兔子:“阿娘,你在說什麼傻話啊,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啊,這也是我的事。”

沈素歎了口氣,她隻是個旁觀者,說與不說都得尊重衛南漪的意見,但看著掌心明顯有些情緒低落的兔子,她還是忍不住道了句:“江姑娘,你還不明白嗎?夫人她並不希望你弑父。”

江緒目光一頓,她掙開了兔子足:“我一定會宰了江諳!”

這次她沒有再停留了,她雙手雖暫時不能用,但雙足和靈力也還能用,江緒走在最前麵給她們開道,沈素收好了青火雙刃後就抱著兔子跟著她身後。

耷拉著的兔子耳朵顯露著衛南漪的沮喪和難過,她後腿上還有明顯的血跡,那是衛南漪剛剛為了救她而受的傷。

等著離開這裡以後,她得帶著衛南漪去看郎中,也不知道落月城的郎中能不能治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