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雲軒坐在桌子旁,有條不紊的自己給自己包紮手腕上的傷口。
淳於先生輕手輕腳的走過來,把手中的著衣服板板正正的放在桌子一角,看了一眼紀雲軒身後躺在床上陷入昏迷中的月狸,然
後壓低聲音道:“九少,傅總和蘇小姐過來了。”
紀雲軒微微怔了一瞬,眼中閃過一抹深沉。
抬眸問道:“有說是為何事嗎?”
“蘇小姐是為了當初和您那個約定,傅總是為了他兄弟妻子的病情。”
約定?
不提,他險些都忘了。
紀雲軒垂眸掃了一眼傷痕累累的手腕,苦澀一笑,如今他的身子,治是治不好了,能活多久,隻能聽天由命了。
他把袖子放了下來,道:“你帶傅總去你的住處小歇,然後讓蘇小姐進來。”
淳於先生應了一聲,然後出去叫了蘇北進來。
幾分鐘後,蘇北進了屋,看到坐在桌邊怡然自得飲茶的紀雲軒,眸中閃過一抹訝異。
男人比第一次見麵時還要消瘦,麵上一點氣色都沒有,乾裂的薄唇得了茶水的滋潤,整個人才稍微顯得有了點生機。
紀雲軒沒有錯過蘇北的表情,扯著唇角露出一個淺笑:“蘇小姐,請坐。”
明明聲音虛弱,氣息不穩,可一舉一動的姿態依舊和初識一樣,那般的淡然優雅。
蘇北走過去,在男人對麵坐下,翕動了下唇:“……你看起來不是很好,是舊疾犯了嗎?需要我現在……”
紀雲軒溫聲打斷蘇北的話:“不用了。”
蘇北愣住。
沒有反應過來男人的這句‘不用了’是何意思。
“你一路走過來也應該發現紀家和這玄崮山上早已經不是以前的樣貌了,其實一個家族能存在百年已算不易,何況,紀家的人,
本來各個就是短命的。”
紀雲軒言語輕鬆,聲音細水長流。
可蘇北心裡卻壓了一塊石頭,說不清此時的心情,就是莫名的沉重,應該還有一點惋惜之情?
紀雲軒轉眸看向蘇北,話鋒一轉:“不過,雖然不用你的血為我繼續做藥引治病,但我還要你幫我一個忙。”
蘇北:“你說。”
紀雲軒對著蘇北清淺一笑,然後側了下身子,看了眼身後躺在床上昏迷的月狸,目光溫柔:“我活不了多久了,月狸他兩歲起便
跟在我身邊,我把他當作親弟弟一般,如今唯一放不下的也就隻有他了。蘇小姐,你可願意幫我照顧他?”
蘇北呆了一下,道:“當然,隻是……他應該不願意離開你吧?”
“不會的,他醒來後會忘記以前的一切人和事。”他會擁有一個全新的開始和人生。
蘇北驚訝,驚訝過後又慢慢安靜了下來,鎖著眉,想著什麼事情。
紀雲軒見蘇北心事重重,笑了聲:“蘇小姐要是有哪裡疑惑的,可以問我。”
任何小心思果然是在這個人麵前藏不住的。
蘇北直言道:“你的病用了新藥後不是已經慢慢好轉了嗎?怎麼會突然加劇?還有,等他醒了,我該以什麼身份照顧他?”
她覺得,K這種人,即便是失憶了,也絕對不是個好糊弄的。
“月狸為了救我中了黑曼巴蛇的毒,我身體特殊,血液有解毒的功效,此次幫月狸解毒,我身子已經到了極限,淳於先生也束手
無策。”紀雲軒:“月狸比你小幾歲,你認他作弟弟剛剛好。”
“對了,月狸他有嗜睡症,午間儘可能避免他獨自一人出行。”
……
蘇北聽著紀雲軒像是交代後事的話,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