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素不耽誤乾活, 盤盒收起來,四人便移步到院中,取了工具, 挖掉一片月季花,準備在底下埋酒。
因為明年檀雅還準備繼續種花,所以坑得挖的深一些, 且未免以後不小心砸碎酒壇, 她們還要在酒壇上麵放一塊兒薄石板然後再埋土。
說是大家一起做有意義, 實際動手的都是檀雅。
宣妃三人拿著工具鬆了鬆土, 發現檀雅動作麻利還輕鬆,便自動自發站到旁邊去, 看檀雅忙活。
檀雅極想對她們展現一下什麼叫“真正的實力”, 不過力氣稍微大些無妨, 太誇張便有些不好, 是以她挖了大概三寸深,動作就慢下來, 好像沒有力氣了。
宣妃便叫太監過來挖。
酒壇都是三斤酒的量, 並不大, 是以不需要挖太深,很快便挖好。
放酒時, 四人都拿了一壇酒親自放下去, 剩下的才由宮侍代勞。等到太監蓋上石板,四人又拿了鍬填上土, 女兒紅便算是埋完了。
“可惜額樂剛出生時沒想起來, 晚了幾年。”
檀雅看著平坦的地麵, 想起又些日子未見的兒子, 忽然有些想念。
胤祜小時候也活潑, 不過沒有額樂鬨騰,讀書更不需要人操心,她們幾個額娘陪他做什麼都是樂嗬嗬的,最是好脾氣。
六歲一到便搬出鹹福宮,生生拔成了小大人。
她們現在為額樂做這做那,檀雅再一想到胤祜,心裡便酸酸的,好似有些虧欠。
可是能做些什麼呢?
檀雅想起先前做的海棠果蜜餞,胤祜收到很開心,便喃喃道:“不然學學做菜?”
“你要學廚藝?”蘇答應隱約聽到她的話,問,“怎麼忽然又起了這個念頭?”
“技多不壓身,什麼時候胤祜回來,也可以做給他吃。”檀雅說著說著又笑起來,“而且下回我再惹了娘娘生氣,便親自下廚請罪,以顯誠意。”
宣妃聞言,瞪了她一眼,“你這是提前為犯錯做準備呢?那本宮要不要提前罰了你?”
檀雅立即住嘴,想要當作她方才什麼都沒有說。
可是已經晚了,宣妃拍板道:“你有這個心總是好的,既是如此,從明日開始便練習揉麵,到二十二阿哥生辰前,好歹能做出一碗勁道的手擀麵。”
揉麵?容易啊,檀雅現在就不怕力氣活。
於是鹹福宮一連許多天都吃手擀麵,從剛開始粗細長短不一的麵到後來漸漸勻稱的麵,進步雖然明顯,可宣妃心情十分不好。
檀雅力氣大,揉出來的麵勁道,膳房大廚親自調味,有時候拌,有時候炒,更多的時候是各種鹵子或者湯底的湯麵,味道絕不差。
可再不差,日日吃也受不了。
等到檀雅開始調味兒,口感上照比大廚就降低了一個等,然後以更微小的幅度緩慢進步。
宣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還不能收回話,甚至每日都要在檀雅獻寶似的端麵過來時,鼓勵誇獎幾句。
額樂最高興,她喜歡額娘們給她親手做的每一樣東西,屋裡也有兩個大箱子,裝得全都是檀雅幾人給她的“寶貝”。
她是個憋不住話的,走到哪兒嘴巴都不閒著,常常沒頭沒腦沒上沒下地換話題,有什麼東西都想要分享給喜歡的人。
她自從一個人去過承乾宮後,再去哪兒便不用額娘們陪著了,一有空閒便帶著宮女太監四處晃蕩,還撒嬌央求皇阿瑪允她在宮裡“來去自如”。
康熙寵一個人的時候,小事上是極縱容的,自然沒有不允的,隻是要求她“不許硬闖,失了規矩”。
是以額樂的足跡,直接踏進了阿哥所,她跟哥哥們說她的課業,說承乾宮的貴妃娘娘和高額娘,說承乾宮的貓,想起什麼說什麼,一不小心就在二十二阿哥麵前說漏了嘴。
胤祜聽到額娘在為他學做菜後,嘴角不自覺上揚,又顧忌著在兩位兄長麵前,努力控製著,但眼睛裡的歡喜怎麼也藏不住。
二十阿哥胤禕七扭八歪地坐在椅子上,吊兒郎當地逗額樂:“色赫圖答應若知道胤祜的生日還沒到,驚喜已經提前被你暴露,怎麼辦?”
額樂如遭雷轟,笑臉一收,仿佛才想到這一茬,“二十二哥,額樂什麼都沒說,你也什麼都沒聽見,可不可以?”
胤祜含笑點頭,“你放心,我會裝作不知道的。”
“二十二哥真好!”
二十阿哥尤不放棄,繼續逗她:“你還跟彆人說了吧?有沒有叮囑人家不要外傳?”
額樂嘟嘴,“貴妃娘娘和高額娘人那麼好,才不會隨便往外說。”
二十阿哥聽她說“高額娘”,微微斂眸,隨後才笑道:“小額樂,你要學會區分,你最親近的人都在鹹福宮,可不要本末倒置。”
額樂聽得進去好話,可二十阿哥說的話,她不讚同:“色赫圖額娘說,感情是真心換來的,如果真心換不來真心的對待,是彆人的問題。”
額樂噘了噘嘴,“我如果一開始就不真心地區彆對待,才是不對的。”
二十阿哥無言以對,他想說自己本意跟額樂說的不一樣,可是如果解釋的話堵在嗓子裡,怎麼也說不出來。
而他不說話,額樂就覺得是自己講道理講過他了,十分得意地衝二十二阿哥和二十一阿哥挑動小眉毛。
二十二阿哥和二十一阿哥寵溺的笑。
這時,宮女進來提醒額樂:“,咱們該回了,快要到宣妃娘娘給您規定的時間了。”
額樂跳下椅子,走到二十阿哥麵前,踮腳想拍二十阿哥的肩膀,拍不到,便退而求其次拍拍他的肚子,語重心長道:“二十哥,想歪了無妨的,改正就好。”
二十阿哥無語,眼瞅著小不點兒翩然而去,兩個弟弟笑得越來越大聲,乾脆翻了個白眼。
雍親王胤禛總算見到滿肚子歪理的二十也吃了癟,心情頗好,提醒二十二:“胤祜,高貴人是胤禕的生母。”
胤祜恍然,笑容收斂些許。
胤禛道:“宮裡的生母養母之間,本就難以權衡,高貴人的做法雖無情了些,對胤禕卻沒有壞處。”
“高貴人不親近兒子,也不想借著兒子往上爬,何嘗不是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