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小請求,檀雅等人自然是要滿足她們的,重新排了一天的課,連定太妃都進宮來,專門按照從前在鹹福宮時,給小姑娘們上課。
地點已經變了,人也長了好幾歲,還多了一個葉楚玳,但是檀雅她們對小姑娘們的疼愛始終如一。
宣太妃拿著她給茉雅奇等人啟蒙蒙語時用的書,語速緩慢地講解著。姑娘們早就已經過了啟蒙的階段,可全都聽得極認真,極專注。
定太妃選了《莊子·逍遙遊》。她們以前也講過這本書,如今重修,定太妃依舊一字一句的講解,每一個典故、每一個對話都不簡略,耐心十足。
初聞解其意,不解其情;再聞情不同,不解其意。
定太妃隻一個人自顧自地講解,並不提問,是以姑娘們有何感觸,有何想法,隻有她們自己知道。
漢學課上完,是蘇貴人的繪畫課。
蘇貴人沒教什麼,隻留了一個功課,讓她們在一個時辰內,畫一幅畫,隨便畫什麼都好,就留在這裡,不必帶走。
一個時辰,想要畫一個多麼精細的作品,時間根本不夠,不過蘇貴人說一個時辰,就一個時辰,沒有更改的意思。
而姑娘們開始畫,檀雅四人閒著也是閒著,便也搬了三個畫架過來,檀雅、定太妃、蘇貴人三人一人一個畫架,宣太妃則是邊喝茶邊看她們忙活。
原本檀雅三人是準備一人畫一幅的,後來一商量,水平不一,不好送出去,便改成合作。
檀雅隨意渲染底色,第一幅深淺不一的天青色為主,蘇貴人寥寥幾筆便勾勒出碧空湖水山色,一葉扁舟之上,一個著白色曳地鬥篷的女子背影,是唯一鮮明的顏色。
第二幅,檀雅相中吉蘭調出的黃色,加了點金粉,和朱砂紅搭配,隨意地塗抹在宣紙上。
蘇貴人思索片刻,用檀雅選中的顏料,塗塗改改,畫上便出現了一隻鳥的形狀,鳥頭在中間,鳥身蜷曲,長長的翎尾圍繞身體,整個身體仿佛被火焰包裹。
檀雅“亂塗亂畫”完第三幅,一抬眼便看見蘇貴人的作品,忍不住驚豔。那鳥的樣子,並不似傳統的鳳的樣子,說是火鳥更準確,濃烈地燃燒,讓她忍不住望向伽珞,明明不像的……
蘇貴人放下這支筆,看向檀雅的新作,沉默半晌,問:“你是故意為難我嗎?”
檀雅回神,手輕輕搭在宣紙上,笑道:“不這樣,怎麼顯出蘇姐姐的厲害?”
紙上,隻有兩種顏色,宣紙的白和墨汁的黑,自上而下,長短不一、濃淡不同的線條,再無其他。
蘇貴人無奈地搖頭,拿起一隻乾淨的筆,刷刷便畫出一條雨巷,在畫行人時,筆一頓,一把油紙傘遮住了上半身,隻看到長袍下擺隨著行走而出現褶皺。
定太妃看到三幅成畫,眼神在三個伴讀身上一一走過,笑道:“這樣的佳作,我實在不忍心破壞,留字便算了吧?”
她們是想將這畫送給三個伴讀做紀念,有她們所有人的印記最好,是以檀雅和蘇貴人極力勸定太妃留字。
宣太妃起身,瞧過那三幅畫,道:“不留也無妨,儘在不言中。”
如此,便真的不留字了,隻是檀雅依舊堅持,用她刻的印章,在角落依次蓋上她們四個人的名字。
等到畫畫的一個時辰過去,這一日已經過去大半,最後的課程是木那的武藝課,小小的院子裡,六個姑娘並排紮馬步。
額樂最穩,是個伴讀也都不差,葉楚玳武藝基礎差些,一刻鐘便有些打晃,卻也勉強撐著。
檀雅她們沒留在這兒,木那交代完也走了,是以院子裡隻有她們六個。
紮馬步極累,時間愈長,汗水便順著額頭留下,不知道是誰,因為汗水流進眼睛,刺激地眼睛溢出更多的水,隻誰都不肯發出聲音來。
晚上,照舊是六個女孩兒躺在額樂的床榻上,一夜無眠。
第二日,茉雅奇三人拜彆太妃們,拜彆皇後娘娘,拜彆先生們,離開她們從孩童成長為少女的地方。
大選期間,雍正後宮進了幾位家世不顯的嬪妃,然後便是所有人都矚目的皇子指婚。
宮中四位適齡未婚皇室子弟,先帝兩子,新帝兩子,雍正指婚:賜婚納蘭·舒爾為先帝二十一子胤禧之嫡福晉,賜婚佟佳·茉雅奇為先帝二十二子胤祜之嫡福晉,賜婚富察·伽珞為四阿哥弘曆之嫡福晉,賜婚副都統五什圖之女吳紮庫氏為五阿哥弘晝之嫡福晉,擇吉日完婚。
大選後,雍正給弘曆和胤祜寫了一封信,命他們返程。
弘曆如願以償,自是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地想要歸京;胤祜沒想到妹妹的伴讀變成未婚妻,心裡有些害羞彆扭。
弘曆知情識趣,詢問二十二叔富察格格的喜好,歸京沿途便會買一些東西,準備回去送給未婚妻。
胤祜很知道避嫌,並不說私密的喜好,事實上他一向守禮,也不會關注,是以隻說富察格格善棋,旁的一蓋不清楚。
不說弘曆由善棋如何美化未婚妻,胤祜看他如此,也忍著不好意思,挑了一些禮物,藏在他的箱子中。
胤礽見著兩個少年人對婚事和未婚妻的青澀,笑得十分包容,隻是透過馬車窗望著飛速倒退的沿途風景,心中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