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封長公主,是榮耀,接管準噶爾部,是信重。
準噶爾部現在隻打下一半兒,戰事隨時都會再起,而如今打下這一半兒,除了大清和蒙古各部的聯軍,再無準噶爾部人,也就是說,榮樂長公主的封地上,隻有地,沒有百姓。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開荒耕地建城的前提是得有人。
一切都不是從頭開始了,簡直是負開端,更不要說還有外部惡劣因素。彆說女子,尋常男子都不一定敢接,但額樂不止接了,還是欣然接受,旨意送過來的那一刻,她胸腔裡就湧起豪情萬丈,勢要大展手腳,在此地留下姓名。
而額樂在車臣汗部已經有一些理政的經驗,接手之後思考再三,第一件事便是重新規劃大軍駐紮的這一座城,暫時作為準噶爾部的主城,改名為榮城。
如今她是封地之主,理應進駐城中最好的一座府邸——位於主城中心地帶的汗王府,成為新的長公主府。
當時大軍打進這座城之後,聯軍的幾位首將便暫時住進去,京城傳旨的人一到,長公主的地位,幾乎相當於諸侯王了,他們都是客人,又一同作戰三年,了解長公主雷厲風行的作風,絲毫不因女子之身就低看她,便自動提出搬離,暫住進稍次些的府邸去。
額樂並不謙虛地阻攔,明白地說:“日後我便要長住於此,後麵許多事要忙,這府裡也需要修整,便不與諸位謙讓了。”
“長公主說的是。”
“我等明白。”
“若有需要,儘管吩咐。”
“……”
戰事暫些,除了長期駐紮在邊境的軍隊,有些將領不日便會帶兵離開準噶爾,額樂便提出待長公主府修繕一新,設宴款待諸位將軍,順便為他們踐行。
眾人和樂融融的散去,長公主府除了額樂和額駙,隻剩下額樂的騎衛和額駙的親衛。
侍從們忙忙碌碌地先收拾主院,額樂坐在書房和額駙還有幕僚們以及衛隊長們商量榮城接下來的建設以及接收遷移之民,更重要的是長公主的騎衛人數還不夠,需要招收更多的兵士維護城中秩序。
這些人,就將是未來準噶爾部的“股肱之臣”,而榮城,也將是他們新的家,誓死守衛這座新城,城在,他們在,城亡,他們便會戰至最後一刻。
眾人一直討論至戌時,一道用了晚膳,才各自回去休息,隻是今夜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誰都無法按捺激動的心情。
額樂回到煥然一新的寢室,梳頭時都還忍不住和額駙念叨榮城的未來,很有徹夜不眠的架勢。
不過她說得歡,還是察覺到額駙的異樣,他從回到寢室,話實在少,少的不正常。
額樂停下手中的梳子,“你不高興?”
已經快要到而立之年的額駙阿喇布坦,因為額樂的喜好,並未續續,經過三年戰爭的洗禮,整個人如一把隨時出鞘的刀一樣,英偉凶悍。
但他在額樂麵前,態度並未變化,反倒越來越尊敬愛慕她,此時聽公主的問話,搖頭道:“公主可一展所長,我自然為公主高興。”
為她高興……額樂眉頭一動,追問:“那你的本心呢?”
阿喇布坦輕輕一歎,走到長公主身後,取過她的梳子,輕輕為她梳理發絲,“公主,我是車臣汗部世子,如若隨你留在榮城,便無法顧及車臣汗部,而我若不回去,我阿瑪勢必要扶持我的兄弟們,這是我不願意看到的。”
穩操勝券的爵位和勢頭大好的族地,他不願意拱手讓人。
“而且公主,你若要發展榮城,必要有人毫無保留的支持。”
是以,兩個人必定要分開。
額樂按了按額頭,她不是不清楚,隻是先前一心在榮城之上,未往這處想罷了。
她晚上睡覺,一直有將頭發編成辮子的習慣,阿喇布坦梳順頭發,嘗試著編發,笨手笨腳地編出個鬆鬆散散、不規整的辮子,用發帶係上,完後還眼帶欣賞地看著。
額樂回過神,就看到她的頭發被揪成個歪歪扭扭的辮子,抽了抽嘴角,卻還是誇讚道:“額駙第一次編發,有此成果,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