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雅掛念遠在漠西蒙古的柔太妃,但她身邊兒有諸多熟悉的太妃們,環境也熟悉,因而除了少一個人,日子並無太大不適。
柔太妃便不一樣了,本身蒙古的環境習俗便不同,雖說榮城相較蒙古其他城池來說更包容,可她還是會不適應。
而且額樂太忙,就是為了她儘量減少出城巡查的次數,城中事務也不少,每日一塊兒用膳都是額樂硬抽出時間聚在一起的。
倒是兩個外孫能陪著她,可孩子們都要讀書學習,柔太妃又不想耽誤他們的課業,漸漸便變成了她陪著兩個孩子上課。
額樂偶然一次提前過來,看見她額娘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發呆,心裡忽然便有些不舒服,難過有,愧疚好像也有,隻因為她額娘到蒙古來之後,似乎沒有她記憶中那般怡然了。
這一定是她的失職。
眼中一瞬間的氤氳,額樂側頭調整片刻,方才向前踏了幾步,教眾人注意到她。
先生立即暫停授課,起身恭敬地行禮:“城主。”
一開始,人們還都叫長公主,後來隨著榮城的建立壯大,很多人開始叫城主,慢慢的,除了大清來人依舊稱呼長公主,基本上所有人都默認稱她為城主。
而額樂的長女塔娜,則是榮城眾人口中的少城主,長子阿古達木則是在榮城被稱為二公子。
不過兩個孩子到車臣汗部,兩個孩子就要掉個兒,阿古達木是世子,塔娜是大格格,這是額樂和駙馬主張的稱呼,以示兩個孩子血脈相連,親密如期。
額樂讓眾人免禮,吩咐道:“我來尋母親,先生繼續授課。”
“是。”
先生坐回到他的位置上,塔娜和弟弟阿古達木也回到座位上,認真讀書,額樂這才笑望向母親,柔聲道:“額娘,坐的煩了吧?我帶您出城轉轉可好?”
柔太妃欣然答應,隨女兒離開。
額樂看了看母親身上的新衣服,當初隻想著做蒙古近來流行的最好的衣服,沒想過這衣服漂亮也繁瑣,不適合出去玩兒。
“額娘,我先前忘記給您準備騎裝了,我的身量有些高,吉蘭的衣服正好,應該還有新的,取來給您暫時穿一日,行嗎?”
柔太妃沒意見,爽快地點頭答應下來。
其實吉蘭的身量也比柔太妃要高些,不過蒙古的秋季比中原要更冷,風更大一些,騎裝裡麵套一件厚一些的內衫,大小就正合適了。
額樂點了百來個騎衛保護,其中一半女騎衛一半男騎衛,而男女騎衛之間並非涇渭分明,反而自然地穿插列隊,想來早就習慣並且認可對方的存在。
柔太妃馬術一般,第一次接觸還是聖祖最後一次北巡時,後來借著孩子們學騎射,檀雅又帶著她偷偷蹭了幾次馬,名副其實隊列中最差。
“額娘,我給您挑了一匹溫順的馬,咱們今日就在城外轉一轉,您就當熟悉一下。”額樂一手拉著韁繩,一手伸向母親,“我扶您上去。”
柔太妃握住女兒的手,腳抬起蹬在腳蹬上,借力跨上馬,雙手略微緊張地抓緊韁繩。
額樂沒急著放手,反而拉著韁繩一側,牽引馬前行。
柔太妃得女兒親自牽馬,加之座下確實穩,心漸漸放鬆下來,含笑欣慰地看著女兒。
從城主府出來,便是榮城的內城,內城是以原來的城池為基礎改建而來,外城則多是這幾年統一建造,形製基本相同,糅合了大清和蒙古的建築特色,形成獨特的建築風格。
城主府為中心,內城牆四方各一門,內外城由四條條主乾道連通,道路兩旁全都是商戶店鋪,當初柔太妃入城,走得是東門,今日她們走得則是北路。
沿途百姓全都認識城主和她的騎衛,騎衛拱衛兩人一走近,百姓們便全都右手握拳抵住胸口,躬身行禮,待到他們走過,方才繼續該乾什麼乾什麼。
柔太妃第一次和女兒一起出城,便是第一次感受到這樣的氛圍,直至出了城門,還忍不住回頭去看城門口行禮的士兵和百姓。
額樂長女都十歲了,此時當著額娘的麵兒,還是忍不住表現出些許得意,“額娘,您寫信給色赫圖額娘時,多誇誇女兒,也教色赫圖額娘知道知道,女兒如今本事著呢。”
柔太妃哭笑不得,卻也縱容地答應:“好,額娘到時再畫一幅畫出來,讓你色赫圖額娘瞧瞧。”
“那更好。”額樂騎在她的坐騎上,側頭看母親,“你自來了榮城,女兒鮮少見您動畫筆,可是沒有畫畫的心情?”
“不是。”柔太妃搖頭,她其實也不知道為何沒有動筆的**,明明一直以來無一日不畫。
額樂笑容始終掛在臉上,也不深問,轉而道:“若是色赫圖額娘和您一塊來女兒這榮城做客便好了,也省得女兒忙碌,您待著無趣。”
柔太妃自然也希望檀雅能來,談興濃了些,直說:“若你色赫圖額娘在,恐怕第二日便憋不住,鬨著往外跑了,估計那兩個孩子也要被她帶的不好好上課。”
“色赫圖額娘不能來,額娘您也可以叫人陪你出來轉轉,到時回京後也好跟色赫圖額娘還有太妃們說一說女兒這兒的情況。”
柔太妃點頭,“是得勤快些,否則應付不了你色赫圖額娘。”
母親一說起色赫圖額娘,整個人的狀態便上揚不少,額樂不得不承認,在她額娘心中,色赫圖額娘恐怕地位要在她之上,可她心裡竟也沒有酸澀,隻為額娘趕到高興。
“額娘,色赫圖額娘也快到能夠出宮榮養的年紀了吧?”
柔太妃臉上的笑臉霎時更大,邊點頭邊道:“等我回大清,我們一起在暢春園再住個三年,胤祜就可以請旨了。”
額樂心內一算,問:“您明年就要回去?皇上也未在旨意中特地點明時間,多住些時日應該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