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嚶嚶清楚,送信那人是著實惹惱李燃了,李燃震怒可不會輕飄飄的敲打一下就過去了。她慢悠悠的打著扇子,都要有點心疼江峙文了。
夜風有些靜謐,漆紅廊下風燈微微搖晃。
今日有些累了,用過晚膳後,江嚶嚶頂著隨意濕漉漉的簪著的青絲,臉上被水霧熏得有些微紅。原本漆黑的杏眼此刻也攏上了一層霧氣,披著白色寢衣赤腳踩著木屐,有些困倦和慵懶的從側間走了出來。
然後她就瞧見李燃又坐在軟塌邊,手裡持著書卷,有些想不明白他到底哪裡來的那麼多書要看。
李燃身上還著著那身鴉青麒麟紋衣袍,即便是在軟塌上也坐得端正,眉間攏著。瞧見江嚶嚶出來便將書放下了,神色也緩和了,將手邊的書都推開了些給江嚶嚶留了個空位:“嚶嚶可是困了,怎麼也不讓婢子將頭發擦擦?”
江嚶嚶向來不喜歡晚上李燃在的時候,房間還留著婢女內侍。就將人都遣出去了,兩個人才安靜些嘛。
燈燭的暖光有些晃眼,江嚶嚶困倦的踢了木屐盤腿上了軟塌,像個兔猻一般背過身子去抱住軟枕:“青蕪她們都不在,夫君替我擦吧。”
少女背對著他,濕潤的青絲被挽起露出白嫩纖長的脖頸,她將臉埋在軟枕裡擋住燈燭的光亮,十分的嬌氣:“要擦好久呢,我想睡了。”
李燃幾乎能感受到她身上淡淡的濕濡氣息,像桃花瓣一般微甜,他指尖動了動,眉眼錯愕後便是有些許頭疼,嘴角還是忍不住翹了一下,好聲道:“現在莫睡,當心凍著。”
初夏夜裡還是有幾分涼意的,窗戶還開著,外間有微涼的風灌進來。
但是江嚶嚶哪裡會理會他,都怪李燃,要不是他她今日起時也不會那樣累。不光要往宮裡去,回來還要去管這府邸上的下人。
見她不理人,李燃起身將花梨木窗關好,抬手便從軟塌旁邊的檀木架子上拿過巾帕,回到她身側坐下。好看修長的指節輕輕將她發間的木簪抽了出來,濕潤的發一下子就散了下來,被趕緊的帕子整個的包住擋在了寢衣間。
此時時候還尚早,離天全然暗下還沒有過多久,不過酉時末。往常這個時候李燃都在書房,除了處理政事便是鑽研兵書文史,如今成婚倒是懈怠了些。但是此刻他給江嚶嚶擦著發,也全然不覺浪費時間,倒是覺得心間有那麼些微滿足。
嚶嚶明明能讓婢女擦發,為什麼要讓他來,自然是閨房之樂罷了。
李燃自是無有不樂意的。
外間那些兵書策略雖然重要,但是也不能全然將自己埋沒進去,那樣反倒是本末倒置了。
角落六瓣蓮花香爐瑞腦香嫋嫋,李燃動作輕柔,江嚶嚶本隻是想小憩一會兒,卻不想到真的就這樣睡過去了。
院中夜色籠罩,廊下風燈微晃將外間躊躇的人影拉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