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跟著的從屬見到上官如此,自然也不好放肆,皆低頭行禮。隻是那垂下的首半掩住了他們真正的表情,其中還有兩個皺著眉。
本來在大婚前,整個二皇子府就沒有人對這婚事滿意的,殿下對婚事的態度也是冷淡的緊。
他們這些幕僚從屬原本也沒有放在心上,即便是江峙文扶不上牆,殿下也可以娶兩個側妃,左右一個女子放在後院也好拿捏,沒什麼影響。結果卻是萬萬沒想到,殿下成婚後就變了一副模樣,之前衣擺上還是常帶著血的,如今下了朝還會繞道去南街去買胭脂水粉。
無形之中,江嚶嚶在這些幕僚眼中,除了是個出身低微,沒有什麼價值還要占著正室皇子妃位置的女人,變成了把原本冷清板正的殿下魅惑得昏頭轉向的禍水。
江嚶嚶不知道自己在這些人心裡是這樣的模樣,她杏眼掃過武炎的麵容,隱約記起了這是大婚那日見到的李燃麾下的將屬,揚唇頷首:“不必多禮,殿下現在何處?”
武炎麵上有為難之色,拱手道:“殿下如今正在見客,皇子妃此時過去怕是不好。”
原本皇子妃身為主母,倒也不是不能見客。隻是今日周太傅過來似是有話要與殿下說,殿下不過才聽了兩句,神色便冷肅了下來,將人都遣出來了。這個時候皇子妃過去,怕是不會合適。
江嚶嚶做什麼事,從來都是隻有願不願意的,沒有合不合適的。周太傅之前在太子大婚過後,也曾去過東宮幾次,當時太子在延祚宮書房裡掛了元雅容親手所書字畫,周太傅見了頓時驚豔,對元雅容讚譽有嘉,直言其字形有衛夫人之韻骨。
在東宮私下無人的時候,周太傅待李恒便像是待自己普通學生一般,也不拘泥那些禮數了。元雅容帶著點心湯羹過來看望李恒的時候,李恒也沒有讓兩人避開,還讓周太傅嘗元雅容親自帶來的點心。
而元雅容畢竟是女主,不僅寫的一手好字,還熟讀史書腹有文墨,對一些史冊典故有著自己的高見。各方便都甚是得周太傅欣賞,也為此李恒對元雅容的感情就更深厚了。
而書裡與之相對比的就是,周太傅瞧一眼都能直皺眉的作精江嚶嚶。
江嚶嚶看了眼武炎出來的方向,沒有計較他的阻止,揮了揮手就讓他們下去了。自己則是帶著人,徑自進了幾人身後的閣樓。
跟在身後的青蕪手裡還提著一個食盒,武炎料想皇子妃應當是來給殿下送點心的,雖然殿下從來不喜歡吃點心,但到底是皇子妃一番心意。
他已經和皇子妃說了,可皇子妃卻執
意要去,他們也沒有辦法。武炎畢竟也不是應門僮,也不能上去攔住。
武炎不知道的,江嚶嚶本就沒打算給李燃帶什麼吃的,這食盒裡都是周太傅之前在東宮嘗過的,很喜歡的糕點。
而江嚶嚶過去肯定不是來討周太傅喜歡的,那是女主要做的事。江嚶嚶身為惡毒女配最擅長的自然就是,作妖和挑撥離間。
既然是站在元雅蓉那邊的,就好好站在那邊就是,和反派牽扯不清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金燦燦的光透過小樓前的榆樹葉子,穿過了半開著的檀木雕花木窗前,倒是好看的緊。就是這書房角落安神香嫋嫋,氣氛壓抑得很。
穿著整齊的墨青勾金麒麟袍的李燃端坐在軟塌另一側,小桌上還擺著一盤殘棋。他骨結修長白瓷如玉的指尖持著黑子,即便是知道周太傅來意,依舊麵上掛了淡笑,謙遜的持著黑子。
對坐,周太傅是個鬢間斑白的耳順老人了,但是眼睛依然銳利。眼角深深淺淺的溝壑,是他這麼多年在朝中時歲月無情刻下來的。
“該老師落子了。”李燃漆眸望了過去,唇角含著淡笑,背脊挺直,指尖摩挲著玉子。
不管是太子亦或是李燃,都是他一手帶大的學生。周太傅看著素來要強,但是始終謙遜的李燃,心裡微微歎了口氣。
是遺憾的,這樣好的學生可惜到底是走了歪路,是他沒教好。
他本也不想再下了,就順勢將手裡的白玉子擱回了棋碗中,抬眼看向了麵前縱然身份尊貴仍舊態度恭敬的關門弟子。
周太傅將心底那層複雜情緒掩下,麵上淡笑道:“二殿下,這自從成婚後變化倒是頗為大,這幾日可有私下裡見過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