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桃夭(一)(2 / 2)

然而下一刻便不冷了,燈燭照耀青紗帳幔微微晃動的陰影,映在了塌邊美人山水屏風上。

窗外雨疏風驟

,院中的桂樹樹葉被澆灌得七零八落。

江嚶嚶懶洋洋的在妝台前打著哈欠,身上穿著鵝黃的珍珠襖裙,白皙修長的脖頸間掩藏不住微妙的紅痕。

扶姞正給皇子妃梳著頭,動作輕柔,那饅頭的青絲便從她指縫間傾瀉而下。透過鏡子,她清晰的瞧見皇子妃身上的痕跡。

一開始她還想給皇子妃遮一遮的,但是皇子妃不喜歡把香膏抹的到處都是,會粘到衣領上,一點也沒覺得身上的紅痕有什麼。

她就是這樣肆意,自己高興了才是最大的。

今兒二殿下是頂著有些微痕跡的牙印去上朝的,扶姞想到當時看到殿下微妙的表情,還覺得……莫名有那麼些好笑。

要是皇子妃瞧見了,怕是可不會如她們這般忍著。

就在扶姞說話的這段時間,江嚶嚶卻不是在盤算這些事,她算了算日子,彈劾元侍郎的帖子也快送到陛下龍案上了。

這段時間不會太平,到時候元侍郎不會死,搭進去的卻是那些礦工的性命,而那些都注定成為規則處置李燃的罪證。

然而還沒有等江嚶嚶去將江瑞叫過來,宮裡卻傳來了另外一個消息。

太子妃有孕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江嚶嚶正盤腿坐在軟榻上,和對麵的扶姞下著棋。這兩日她正在研究手談,還覺得頗有意思的。

然而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手裡的晶瑩圓潤的黑子啪遝一聲就掉在了棋盤上。

扶姞有些疑惑的看著皇子妃,不知她為何這樣大反應。素日裡以來,皇子妃每每聽到東宮之事,不管是什麼消息,也隻是全然當做看戲一般看的。

如今她竟眼睜睜的看著皇子妃突然將手裡攥著的一把棋子都撒在了棋盤上,露出了驚恐的神色。

“快,去請府醫來!”

候著的婢女見皇子妃這副神色,心中頓時惶恐,趕緊就忙不迭失的跑去了。

扶姞也被這副緊張的氛圍感染,忙問:“皇子妃可是有哪裡不適???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哪裡不適!自然是心裡不適!

江嚶嚶清楚的記得書裡的情節,年過沒多久,太子妃元雅容便有了身孕,這個孩子是東宮的第一個孩子,自然是備受重視。

消息傳出來的時候帝後大喜,賞賜縷縷不斷地送入了東宮之中,甚至於皇帝放言之,皇族出生的第一個長孫,他定是要放在身邊細心教導的。

所有人都盯著元雅容腹中的那個孩子,作為宮鬥文女主,為了保住這個孩子自然是少不得曲折的。

而這些企圖害死她腹中孩兒的,首當其衝的便是二皇子及皇子妃江氏。眾所周知,反派做壞事向來是不能成功的,不僅如此,還會自食惡果。

在二皇子及皇子妃江氏企圖害死元雅容腹中胎兒之後,失去孩子的不是元雅容,而是皇子妃江氏。

按照時間線,就在元雅容有孕之事被公開沒多久,皇子妃江氏便有了孩子。

如果不是仗著成婚之初不

會有身孕,江嚶嚶在最開始的時候就會安排上避子湯了。

像江嚶嚶這般嬌氣的人,自己還是個孩子呢。

很快陳府醫便來了,恭敬的給皇子妃請了個平安脈,然後恭賀道:“皇子妃身體健康,就是宮脾之中還有些虛寒,再用一些藥便不會有什麼大礙了。”

江嚶嚶沒有與他廢話,直接讓他寫個避子湯的方子,讓人去熬藥。

扶姞頓時睜大眼睛看向了皇子妃,似乎是有些不能理解,為什麼皇子妃要用避子湯。他環顧四周,瞧了一眼四下,沒瞧見春嬤嬤,如今伺候的人中隻剩下她一個人了,想起來是方才皇子妃怕人亂傳口舌,直接將人趕了出去。

隻是沒想到的是,到了這個時候皇子妃,竟然最信任的還是她,連這樣的事情也要讓她知道。

扶姞背脊僵硬著,看著皇子妃抬眸悠悠看過來的視線,頓時覺得心底一寒。

陳老大夫沒敢多問什麼,恭敬的就帶著扶姞下去開方子了。他一時間沒敢想太多,左右皇子妃也沒有叮囑過他不能將此事告知殿下。

於是這麼一思量著,他決定殿下應當是知曉的,遂決定不那麼多嘴。

殿下與皇子妃感情甚篤,彆到時候他多一事,兩頭主子都給得罪了。

很快,扶姞僵硬著端著一碗黑乎乎的湯汁進來了,看著皇子妃竟皺了眉頭像是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設,這才將碗端了過去。

她心中微微平複了一下,想來皇子妃心裡還是有殿下的,還是想要殿下的孩子的。

那一刻,扶姞有些微妙的覺得自己端過去的不是避子湯,而是墮胎藥。

江嚶嚶看著那黑乎乎的苦藥,忍著惡心之感抿了一口,下一刻便臉色驟變吐了出去。

她眨了眨眼睛,非常懊悔昨晚放縱行徑。但是一想到不喝的後果,她還是捏著鼻子灌了下去,然後趁機往嘴裡塞了一顆蜜餞,這才勉強衝淡些苦味。

順了順氣,江嚶嚶決定等壞東西回來再找他好好算賬。

有些嫌棄的將碗推到了桌子旁,這東西她竟然不會再合第二遍了,還是讓李燃來喝比較合適。

但是這藥要換人喝還得重新開方子,江嚶嚶想把陳老大夫重新叫過來,但是想一想她剛才已經喝了藥了,這要是喝一次管三天,暫時不需要再喝了,江嚶嚶便沒立即去叫人。

解決掉心頭大患,江嚶嚶整個人都鬆順了一口氣。

她是暢快了,扶姞確是整個人都不好了,簡直坐如針氈。

江嚶嚶又繼續抱起了棋譜,對照著棋盤開始解棋。一邊的扶姞恍恍惚惚,覺得此事自己定要稟告殿下。

然而下一刻,皇子妃卻是凝眸看她,不滿的敲了敲棋盤:“到你了!”

扶姞:“……”

她哪還有心思下棋啊。

假如不將此事稟告殿下,萬一待到殿下知道後,那便是她的死期。假如將此事告知殿下,殿下震怒,皇子妃即便是死前也一定會帶走自己,這一點扶姞毫不懷疑。

而就在此時,朝堂之上風雲突變。一封彈劾元侍郎私藏鐵器的奏折,便送到了陛下麵前,一時間朝野震蕩。

私藏鐵器,這樣的罪名,身後一般跟著的都是意圖謀反。

這樣的大事,若一旦被證實,輕一點整個元家都將被覆滅,說不定有幾個人能撿回一條命。若是重一點,怕是太子儲君之位也要不保。

因為尚書奏折,有憑有據,運往西北邊關的鐵器中當真少了一大批。於是陛下震怒,即刻間禁軍出動,立刻查封了元侍郎家,將元侍郎下了刑部大獄,聽候待審,並欽點了幾個與元家和太子無關的官員徹查此事。

而有一點不為人知的是,朝堂之上和太子毫無關係之人,多半數會和李燃有所牽扯。

一連到了下午,李燃都沒回來。

江嚶嚶叫人把江瑞叫了過來,這回來的便不僅僅是江瑞了,江峙文知道女兒一直和侄兒有所聯係,私下做一些對二殿下不利之事,於是這次便親自跟著江瑞一同到訪了府上。

漆紅的長廊臨水而建,長廊邊上掛著竹簾,還有束著絲絛青色的帷幔。

這個天兒,臨水的地方風很大,弧麵上的寒意絲絲的往人身上襲來。

就在廊下還掛著一個金絲籠子,裡麵蹲著一隻長得奇醜的鸚鵡,青綠色的,因為湖邊太冷毛都炸開了。

站在廊下的少女手裡抓著一把鳥食,十分遺憾的看著這醜鳥,不愧是江瑞送上來的醜東西,和他人一樣笨。

不論江嚶嚶怎麼教這隻鳥說話,它就是不肯開口,時間一久江嚶嚶都。已經不把它當鸚鵡了,就當是養了一隻又蠢又笨還很醜的鳥。

雖然這鳥沒什麼優點,但是江嚶嚶這個人對自己手底下的小東西,向來都是極大方的,所用的鳥食也都是最好的。

少女纖白的玉手持著一個竹管子,尖端挑著鮮活的蟲子,通過金絲籠子喂到了鸚鵡的唇邊。

那鸚鵡就磕著腦袋一通亂啄著,逗得那少女笑的前仰後合,難以自抑。

江峙文就站在她麵前,看著她喂鳥。他身上還穿著紅色的官服,剛從府衙回來立刻就跟著江瑞來了此。

江瑞還在,記恨前幾日在禁苑中,江嚶嚶把他推出去的冷漠無情,但是又不敢說什麼。若是平日裡他一個人來此定是縮著手腳,對江嚶嚶畢恭畢敬,但是因為今日有江峙文在,他竟離奇的挺直了背脊,心裡有了些踏實。

有大伯在,這魔頭肯定不會隻衝著他一個人來,好歹也算是有人給自己墊個底。

江峙文來之前就已經積攢了一肚子的火氣,卻沒想到來了二皇子府後,連杯熱茶也沒有喝到,就被婢女請過來這邊吹冷風。

而自己的好女兒,還在這邊悠悠閒閒的喂著鳥,仿佛一點也不著急的樣子。

江峙文幾乎被氣得個仰倒,他扶著胸口,看著江嚶嚶深吸了一口氣,道:“我不是早與你說了,太子殿下不是你該惦記的人,你既然已經嫁了二殿下,就該安分守己,你是想將我們一家的性命都葬送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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