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些想法都是在他被關在東宮,而李燃在外興風作浪之前的事了。如今的他隻知道,李燃活著的一日,便是對自己乃至與自己麾下之人的威脅。
“過幾日,宮中設酒宴,暫且免你禁足。”
李恒不知其意,心裡卻略微鬆了口氣,抬手恭敬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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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環該說的說完,也不欲多留,臨走前彆有用意的看了眼立在嚶嚶身側,臉色有些漆黑的李燃,然後拉著江嚶嚶的手十分熱絡的抿唇笑道:“今日不太方便,改日嚶嚶來我府上,咱們好好暢飲一番。若是累了,小住一番也好。”
這已經是明目張膽撬牆角了,江嚶嚶還未應下,然後就被身側李燃捏住了手腕。
李燃捏住了李環雲錦暗紋路袖口,強硬的將她的手拉開,然後將江嚶嚶拉到了身後,然後微笑道:“嚶嚶近日不宜出門,來日侄兒空閒下來,定帶著嚶嚶一同上門拜訪。”
來日是什麼日子,彆想了。
李環吃痛的揉了揉手腕,一邊笑著道:“我瞧著這府上冷清的很,燃兒平素既然忙碌得緊,讓嚶嚶過來幾日又何妨,我又不會吃了她。”
李燃卻是不動聲色的道:“父皇近日似乎十分看好孟溫禮的那兩個弟弟,好幾日都連著召在身邊,許是有意為之許配婚事。”
為誰許配婚事,不言而喻。
從駙馬去後到如今,皇帝沒少想再為李環賜婚,然而卻因為愧疚,以及李環放肆行徑而欲而又止。
李環臉色頓黑。
李燃看著她微微笑:“侄兒言儘於此,就不送姑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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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華的車廂角落裡放置的蓮花銅香爐悠悠的吐著香雲,女子撫了撫鬢間的金鳳芙蓉流珠簪,接過了白色儒衣男人恭敬地上的酒盞,輕飄飄的抿了一口發出了一聲滿足的歎謂。
“人心浮動難測,還是酒好啊。”
男人長著一張極為俊俏的臉,劍眉星目,跪坐在一邊,瞧著主子這個樣子,抿唇道:“二殿下也太不將殿下放在眼裡了,這些年殿下助他良多,他卻絲毫不給殿下麵子。”
李環知道他心中不滿,也不在意,壓著唇角笑了笑,將冷酒放下,然後道:“他啊,將他那皇子妃寶貝的緊,是怕我帶著他的愛妻做什麼事呢,陛下將太子關了這些天也該清醒了,這會兒怕是又後悔了。李燃是知道我見了東宮無恙,定是坐不住的。”
說著說著她笑容淡了些,坐正了身子看著男人,問道:“太子妃當著無礙了?”
都這樣了,孩子竟然還能保得住。
得到了肯定的回應後,她深吸了口氣,捏緊了手中的杯盞,重重的磕在了桌子上。仰起頭,看著對麵珠簾車窗後泄露的天光,有些晃眼。
憑什麼呢,有人的想要卻怎麼也留不住,有的人卻……
車廂一片靜謐,隻有兩人一跪一坐著。
男人最是見不得殿下如此模樣,原本瞧著從容儒雅的臉上,露出了不相符的陰冷之色,恭敬的道:“殿下金尊玉貴,這樣的人配叫點傷神?隻要殿下吩咐,奴定不會留殿下心患之事到明日。”
這樣表忠心的話李環聽得多了,但是此刻還不是動手的時候。李環按了按額角,微涼的清酒讓她臉上浮現了些微薄紅,抬手讓人將簾子卷起來。
清涼的風吹拂起了額前的發絲,她微微眯了眯眼,吐出一口濁氣。
“不急,如今太子妃的事倒不是要緊的,要緊的是,李燃已經將太子逼到了如此的境界,隻怕接下來不會善罷甘休。”
泥菩薩尚且有三分脾氣,李恒雖說隱忍,但是如今算之事明明白白的彰顯著,步步退讓並不能得到安生,若是真被逼到了懸崖邊上,今日是陛下動怒禁足東宮,下一次便可能就是褫奪太子之位,幽禁宮中。
就是不知啊,如李恒這般的人,到了如今這樣的關頭,又能使出何種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