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將浮現一絲魚肚白,便有車隊停在了莊園前。
江溫檀昨晚被婢女詢問可有瞧見皇子妃,是親眼見著這一場鬨劇,等到知道二皇子帶著江嚶嚶一道回來了才放心的睡下。卻沒料到一早就被外麵的動靜鬨醒,說是皇子妃要回府了,她當然不想一個人待在這裡,趕緊收拾了東西就去找江嚶嚶了。
馬車如昨日那樣鋪著厚厚的絨毯,江嚶嚶靠在車壁,素手撐著額角上閉目小憩。江溫檀進了馬車就筆直端正的坐在了旁側,眸光忍不住往江嚶嚶麵上瞧。
然後下一刻,江嚶嚶就睜開了眼睛,正好對上她的視線。
江溫檀忍不住縮瑟了下,然後又挺直了背脊,看向江嚶嚶邊斟酌問道:“阿姊昨夜去何處了,怎會和二殿下一同回來?”
江嚶嚶的視線落在她麵容上停頓了一會兒,突然發現她和自己現代的那個繼妹倒是挺相似的,但是繼妹是裡裡外外都純美善良,甚至可以無限原諒傷害自己的男主和反派。
眼前的這個,表麵善良背地跋扈的,倒是比那個順眼多了。
江溫檀被江嚶嚶這樣的視線看得有些不自在了,身子微微動了動,就聽江嚶嚶微微歎息一聲,道:“若是能提前婚期,就提前吧。”
麵對江溫檀不解的視線,江嚶嚶微微闔眼,按照原本的結局,江家每個人下場都是淒慘的,這是原本就屬於他們的結局。
江峙文貪婪,從一開始想攀附東宮,到後麵被賜婚後趁著二殿下的勢頭沒少在下級官員麵前作威作福。
這樣一個並不聰明的人,又想掌握權力,對於整個家族來說必然是極危險的。在書裡會落得那樣的下場,可以說是毫無懸念的。
而江嚶嚶也不能保證,這一次江家不會傾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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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燃剛回府邸就被宣召進宮了,在離譜之前,門下謀士幾乎全部聚集在了書房外。
武炎神色凝重,帶著些隱忍道:“若陛下當真聽信……”
此去宮中無疑是危險的,昨日他們在城中調兵以及調換巡城衛之事定然也傳入了陛下耳中,雖然那些信件被毀掉了,但是若是太子將這些儘數告知陛下,陛下必然會相信。
到時候,他們就危險了。
烏暨乾脆的道:“如若不然,咱們直接離京,隨便找一處什麼地方,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此言得到了大多數人的附和,若是此時離京尚且還來得及,其實若是昨夜走,則要更好一些。本來殿下成婚之後,便該封王離京,但是陛下因為忌憚,直接將此事抹了過去,隻道“父母在,子不遠遊”,讓殿下留在京中儘孝。
既然如此還不如出逃離京,然後招兵買馬,聯合楊家帶領的左衙軍一同反了便是。
就連鄒臨也覺得,此時離京要更穩妥一些,否則若讓殿下孤身進宮。陛下當真要處置殿下,屆時便什麼也來不及了。
然而李燃卻並未聽從,這樣的方法鄒臨幾人能想得到,他又豈會想不
到。
“外祖年邁,若和陛下對峙,即便是由左衙軍在手,也絕對堅持不到本殿招兵回來。”
這些年裡,若是父皇若當真狠下心來鏟除楊家,雖會引得朝野動蕩一番,但未必不能成。隻是不知是何因由,父皇一直未曾動手。
但是若他當真離京不回,隻怕父皇就忍不下去了。屆時楊家覆滅,而母親又在宮中無處可去,日子可想而知。
“諸位放心,本殿不會有事。”
李燃站在階下身形筆直頎長,整齊穿著墨青的麒麟袍,腰間束著革帶,骨節分明的手指從馬夫手中接過馬韁,利落的翻身上馬。
他看向了身後的武炎,武炎明了殿下意思,微微躬身後退一步恭敬的重重一禮。
若是殿下有事,他們誓死效忠皇子妃。
武炎沒看到在殿下離去之後,一輛樸實無華的馬車從側門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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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露宮一到了春時,各色花兒便開得正好了。寢殿的窗都大開著,透過窗可以瞧見外麵的榆葉梅綻放著滿樹粉紅的花瓣,美麗的有些矚目了。
但是立在窗前的人比那滿樹的花兒還要好看,向蓉端著茶水進來的時候就瞧見的就是這一幕。
貴妃娘娘站在窗前,白皙修長的纖指拿著一把精致小巧的金剪刀,嫻靜如流水一般地修剪著窗前花瓶中的花枝。
看到向蓉進來,寧貴妃彎唇笑了一下,道:“前日的雨衝刷過,叫那滿樹的榆葉梅開了大半,如今才過了這兩日,便都開了,瞧著也叫人心情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