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看到李燃身上穿著黑漆漆的袍子,心想怪不得他喜歡這一身,一抬頭就看到李燃忍著笑的臉,當即惡向膽邊生,拽著他的衣袖擦了擦,不能隻有她一個人衣服臟了。
李燃看著她生氣的樣子,好笑的攥住了她的手腕帶著她往外走去,一邊吩咐婢女端來熱水和香胰,執起嚶嚶的手給她洗乾淨。
等到婢女在院子裡將飯菜上好,江嚶嚶才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從房間出來。
院子裡秋風微涼,樹葉簌簌作響。天色將暗,婢女們紛紛將風燈點上。暖橙色的燈火搖曳著將樹影拉長,地上投下一片陰影。
江嚶嚶坐在石凳上用著膳,身邊隻有李燃一個人,婢女都被遣下去了,風裡都帶著靜謐的味道。
飯食味道雖不如京中,但是亦彆有一番滋味。都是嚶嚶愛吃的菜,清蒸魚,蜜汁燒栗子,蓮子燴蝦仁。
李燃一如從前在京中那樣嫻熟的給她剝去魚刺,江嚶嚶看了看天空,若不是周遭景色不一樣,她還以為如今仍舊是在京中的那個皇子府。
“這魚肉老了些,到底是不如府邸的廚子,府邸的都是從宮中出來的禦廚。”李燃說著突然戛然而止,麵上依舊帶著淺淡的微笑,給嚶嚶夾著菜,“嚶嚶再等幾個月,回京後就好了,嚶嚶想吃什麼都可以。”
江嚶嚶雖然挑剔了些,但是如今卻覺得簡單的飯菜也並不是那樣,難以入口,最起碼這些菜他都挺喜歡的。
她給李燃夾了一個蝦仁,讓他嘗嘗:“魚肉雖是老了些,蝦肉倒是挺鮮的,其實也沒有那麼差嘛。”
“一年四季那
麼長久,哪能頓頓都吃禦廚做的,像這樣鄉間小菜,嘗嘗鮮也是極好的。”
李燃怎麼不知道她是在安慰他呢,笑著說了聲好,還是嚶嚶說的對。
***
次日李燃沒有去營中,而且讓武炎帶了禮物去給容侯下帖子,請其下午過府一敘。
原本是李燃想趁著上午空歇時間,帶嚶嚶出門走走散散心的。但是顧斌卻一早上帶著顧盛,提著重禮過來請罪了。
顧斌雖然看著憨厚老實,但是十分會說話,旁的不說,隻恭敬說逆子不懂事,昨日冒犯了王妃,隻要王妃能消氣,怎麼處罰他都行。
李燃看了顧盛一眼,見他一語不發,隻是目光卻不易察覺的落在坐在主位太師椅上的江嚶嚶,頓時臉色就更不太好了。
“顧郎君在瞧什麼?”
顧斌也注意到了兒子的視線,頓時感覺恨鐵不成鋼,趕緊讓他跪下請罪。要不是聽自家夫人說起昨日發生的事兒,他打死也想不到這一向懂事的逆子竟能乾出來這樣的事。
那日安王出來金中的時候,他還一臉厭棄在書房道誰會喜歡悍婦,結果轉頭就舔著臉給悍婦牽馬。
一向身體很好的顧斌,被這逆子氣到心梗。
然而顧盛來到他麵前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全然不提自己做了什麼,隻說王妃覺得他打探安王行蹤彆走用心。顧斌一邊慶幸著王妃沒看出來這傻子的心思,一邊想著對策。
顧斌是想討好李燃的,但是又不想被李燃牽著走。簡單來說就是他希望安王大事若成,日後登上那個位置能分他一杯羹,但是又想在安王出事的時候被連累,要想劃分好這個界限,既不親近又不疏離,就很困難。
結果還沒將人拉攏過來,這逆子就捅了這樣的簍子。
顧斌原本還期望安王看不出來這逆子的心思,沒想到了安王眼皮子底下,他還不安分,還敢去瞧王妃!
顧斌心中臊得慌,隻好腆著老臉解釋:“這逆子的眼睛自小就有些毛病,安王殿下明鑒,他絕無冒犯的意思!”
一邊說著,顧斌一邊也忍不住向上看去。
江嚶嚶宛如看戲一般的看著顧盛,她靠在椅背上,翹著腿,白皙的指尖剝著一顆鮮紅碩大的石榴。
顧斌正看著就就對上了江嚶嚶看過來的目光,趕緊惶恐的低下頭去。心中唏噓,當真是悍婦,視線比他夫人恐怖多了。
顧盛覺得冤枉死了,昨日被這女人那般恐嚇,他如今哪裡還有那些心思。
方才多看了兩眼,是因為這女人竟然坐在安王的位置上,安王坐在她旁側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
顧盛覺得震驚,就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見父親這般解釋,顧盛不能說自己在震驚什麼,隻好將想說的話咽了回去,附和道:“父親說的是,顧盛自幼就有眼疾,絕無冒犯王妃的意思,還請安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