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自盧瑟臉上滑過,他轉轉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語氣淡淡地說:“哪裡來的乞丐,竟敢來扒本老爺的馬車,不知道老爺我要去哪兒嗎?”
“我當然知道,我也收到請柬了,你看。”
波普為了不被車夫甩來的鞭子打到,很是吃力地伸長手臂,好半天才從衣襟裡摸出一張請柬,請柬上確實寫著波普的名字。
盧瑟看到請柬,眼底的陰霾更重了三分,直接嗬斥車夫,“怎麼做事的,連個乞丐都甩不掉!”
車夫身子一抖,他家老爺平時看著和藹,發脾氣打人時下的可是死手,隨即猛地甩了馬屁股一鞭子,馬兒吃痛,甩開蹄子狂奔起來。
波普再也摳不住馬車,被甩飛開去。
這兩個人的互動給人很違和的感覺,舒綠便上了心,波普甩下馬車的刹那,她正好看到波普高高揚起的右手少了根中指。
“盧瑟你竟敢這樣對我,彆忘了,我知道……”
舒綠垂著腦袋,支愣著耳朵聽,波普的後半截話卻湮沒在了寒風中,她沒聽清楚。
她抬起頭來,就對上了盧瑟探究的眼神。
“他太可憐了,你能救我,為什麼不能救救他呢?”舒綠儘量表現得跟個爛好心的無知婦人一樣。
盧瑟氣憤地說:“他才不可憐!你是不知道,這家夥坑蒙拐騙偷,無惡不作,還嗜賭如命,鎮子上的人都討厭他。你也不想你的孩子學壞了吧,離他遠著點兒!”
舒綠抱著夢言,擔心地往外看,她眼角餘光裡,盧瑟仍認真打量著她,似乎並不完全相信她表現出來的樣子。
馬車順著盤山路一路往上,停在了曼茵莊園的大門前。
大門微微開了一條縫,滿頭銀發的老管家一手拉著鐵門,滿麵漲紅地跟一個穿著時髦的女人激烈爭執著。
“……這是冀家的家庭聚會,恕我不能放您進去。”
“你去把冀生安叫出來,我要當麵問問他,我到底是不是外人。”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舒綠腦海中又多了點兒記憶,念頭轉過,就猜到了那個女人的身份。
“喬治管家你這是……?”
僵持的場麵被盧瑟打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馬車上。
管家趁機脫身,笑嗬嗬走到馬車前,“今天早上送來的火雞很新鮮,你怎麼還親自跑一趟?”
盧瑟轉了轉戒指,眼中光芒晦暗莫名,“本來是有點兒事,不過現在看來貴府不太方便,我改天再登門拜訪吧。”他半點沒提請柬的事情。
“走,打道回府。”
天上絮絮白雪飄然而下,馬車紛紛揚揚的雪花中穩穩掉頭。
遠處傳來轟隆隆的響聲,喬治管家緊走幾步,一臉晦氣。
“真倒黴,聽這聲兒肯定是橋被雪壓塌了。”
聽到這句話的盧瑟差點沒繃住臉上的表情,他剛剛才路過了通往曼茵莊園的兩座橋,橋上積雪並不多,怎麼可能被雪壓塌了。
念頭轉過,盧瑟睜大了眼睛,今天似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