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本裡管菡戲份不多,滿打滿算也就三四場。
其中分量最大最為重要的一場是男主淳於元被困水牢,管菡扮演的孟萱仙子前來解救。
景是昨天晚上就搭好了的,晦暗的光線,從高處垂下的鐵鏈,還有沒過腿的水位,看上去很有幾分陰森的感覺。
司城臉上被化妝師化了好幾道淤青血痕,為了表現出被鞭打的效果,衣服上劃了不少口子,隱約能看見裡頭的紅印子。
他走到水裡,助理上前給他拷上手腕將人吊起,又撥了撥他頭發,等人看起來狼狽的不行了,才淌水離開水牢。
被半吊起的姿勢自然算不上好受,白白的霧氣從口中逸出,司城打了個哆嗦。水不算很冰,但寒冬臘月,他穿的不多,衣服劃拉了不少口子,泡在冷水裡時間稍微一長就有些受不了。
呼了口氣,司城朝外頭看著的許喬笑了一下,止住哆嗦的腿,朝蔣聞點點頭,示意自己準備好了。
蔣聞比了個手勢,拿出小喇叭喊了兩聲:“來,道具燈光就位!”
“演員就位。現場靜音,咱們先走一遍戲!”
等燈光道具都到位了,管菡那裡卻出了問題。
司城在水牢裡吊了半天,她卻怎麼也不願意下水。
她此時已經化好妝換好了衣服,整個人看上去溫婉動人。屬於孟萱的那身白裙是服裝師用了心的,質感造價明顯要比其他人好得多,相比許喬等人身上質感廉價的衣服,更是上了好幾個檔次。
管菡看著滿池子水,手指繞著發尾,神色有些抗拒:“我在外頭跟他對戲吧。”
蔣聞扯了下嘴角,這一段是打戲,台詞都沒兩句,在外頭對戲,對什麼?
他呼了口氣說道:“這,對戲總得下水的啊,走位動作,總得在水裡走兩邊看看效果再拍。”
管菡也沒說不拍,就站在一旁,表情委委屈屈,腳跟被釘子釘在地上一樣。
這能怎麼辦,總不能直接把人給推下去吧?
周圍的演員們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對視幾眼,大氣不敢喘一聲。
蔣聞勉強維持客氣的笑:“水牢這段咱們之前不是商量好了嗎?”
“蔣導,是商量好了,菡菡也沒說不願意演。但這水怎麼著也得先讓道具組加熱下吧?”管菡的經紀人拉著她離水池遠了幾步,沒好氣說道,“大冷天的,讓我們家菡菡在冷水裡拍打戲,人凍壞了怎麼辦?”
又不是你一個人下水拍,沒看見男主角在水裡泡半天了嗎。當演員的,這不行那不行,是怎麼走到今天的?
蔣聞皺眉道:“水是加熱過的,你摸摸,不是冰的,有點溫。不是我們不想再加熱,隻是這個天氣,水溫再高點就要冒熱氣影響拍攝效果了。”
他握著劇本,好聲好氣道:“也不是管菡一個人在水裡拍,這麼多人都——”
“他們能跟菡菡比嗎?”沒等蔣聞說完,經紀人冷笑了一聲。
聽到她這句話,周圍演員臉色都有了點變化,對管菡第一印象的好感度登時掉了下來。得,不能比,誰讓您家菡菡咖位最大最金貴呢。
經紀人抱著胳膊,笑容譏諷:“蔣導,你也不想菡菡生病了,外頭說你們《聊將》劇組不人道吧。”
這一聲帶著點威脅的話讓蔣聞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沉著臉沒再開口。
一時間,片場陷入到一片詭異的安靜中。
管菡捧著熱水,啜飲一口後,嘴角邊陷進去兩個小小梨渦:“蔣導,您這麼有誠意邀請我過來客串,我自然也是想好好演的。隻是這兩天生理期,肚子疼的厲害,實在是沒辦法下冷水呢。”
聽到這麼個理由,蔣聞臉色好看了點,女演員嘛,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也能夠理解。
瞥了瞥她,蔣聞道:“那這一場延遲到下周也是可以的。”
影視城取景搭場地布景,一天天預算跟流水一樣不經花,多耽擱一天都耗不起。眼下水牢的景都搭好了,管菡說不演就不演,其中的預算損失自然是一筆大數字。
算了,下周就下周吧。
蔣聞剛打定注意,誰知道對麵的管菡露出個歉意的笑來:“最近檔期緊的很,下周要去外地取景拍戲了。”
言下之意就是下周也不行,導演你看著辦。
她放下水杯,雙手合在一起搓了搓,放到嘴邊嗬了口熱氣,看上去純真動人:“蔣導,咱們合同上不是定了,拍三天嗎。”
經紀人給她攏了攏羊絨大衣,斜眼看向蔣聞:“我們菡菡按合同來,三天絕對不少你的,能拍多少鏡頭那就是導演你的事了。”
蔣聞幾乎要氣樂了,他算是咂摸出味道了。就是看不起他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網劇導演唄?換了個旁的導演來,這“大咖”哪兒會這麼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