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文和daniel從背包裡拿出雨衣穿上,坐在石頭上就著礦泉水吃起了壓縮餅乾和牛肉罐頭。
相比之下, 一旁躲在闊葉下仰頭看著雨的許喬就要顯得淒慘的多。
沒有雨衣遮雨, 就算有闊葉擋去了大部分雨水, 也還是有不少順著葉片縫隙滴到他身上。
沒有水和食物,更彆說他腿上還受著傷。
小文忽然食不下咽起來, daniel也默默收起了手上的水和食物。
看著靠著樹乾合上眼睛休息的許喬,小文艱難地和daniel交流起來。
“我們的食物,可不可以……”他想說可不可以分一點給許喬,大不了後麵把這段畫麵剪掉,反正觀眾也是不知道的。
但話到嘴邊,小文又說不出口了。
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他也明白許喬對“原則”的堅持。
這種違背節目規定相當於作弊的方式,提出來是對眼前這個少年的不尊重, 那樣甚至還不如直接放棄錄製宣布求生失敗。
daniel知道小文想問什麼, 握緊手裡的攝像機沉默不語。
許喬靠著樹乾休息了會, 拿出水藤割開喝了點裡頭的漿液。
今天出來尋找食物, 他身上除了必要的工具外隻有一條水藤和幾個野果。
現在情況無疑很糟糕, 但也沒有到要放棄的地步。
和真正落難荒野的人不同的是,許喬知道自己是有退路的。他一開始就知道這場求生之旅最多隻會持續半個月, 也知道自己隻要說出“放棄”這兩個字就可以隨時退出遊戲。
而真正落入這種險境的人, 是不會有這樣的機會的。
他們隻能擺出sos的求救信號,掙紮地活下去,等待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達的救援。
……
靠著樹乾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許喬醒來的時候雨還在下。
嗓子很乾, 腦子也昏昏沉沉的,許喬摸了摸額頭,察覺到自己似乎是在發低燒。
剃刀草劃出的鋒利傷口讓他失了不少血,連夜的雨加劇了熱量的流失。他覺得有點冷,伸手搓了搓胳膊。
看著小文和daniel擔憂的眼神,許喬對著鏡頭道:“前幾天都還算順利,我們找到了水源,建造了庇護所,甚至燃起了火……但是現在情況好像變得有些糟糕起來了。”
他抬頭看著下個不停的雨,抹了把睫毛上沾著的雨珠,“因為雨太大,再加上腿受了傷,我被困在這裡沒辦法回庇護所,也無法尋找食物。”
眼皮因為疲憊不住往下耷拉,許喬打了個哈欠,睡不夠一樣:“我有點發燒,但是還好不算太嚴重。”
“越到這種情況越要冷靜,慌張沒有任何用,隻會加劇你的心理負擔。既然現在什麼都做不了,我們就儘量保存體力,等著雨小下來。”
“想念家裡的大床了。明亮的客廳,柔軟的地毯,陽光灑在上麵,趴在地毯上看書……”許喬的聲音越來越小,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
小文聽著他低微的絮絮叨叨,眼淚都要下來了。
這十天來的親身拍攝,他十分清楚許喬遇到的困難。也正因為如此,才越發欽佩他能堅持到現在。
daniel將攝像機放到一邊,焦躁地來回踱步。
他望著許喬,忍不住脫下身上的雨衣走過去想給許喬蓋上。小文趕緊攔住他。
《求生》紀錄片錄製的原則就是欄目組不會對許喬有任何幫助和乾預,忠實地執行著記錄者的身份。
不到確定許喬的生命體征不適合再錄製下去的情況下,是絕對不可以出手幫忙的。
“daniel,我們需要尊重許喬的選擇,他沒有開口,絕對不可以上去幫忙。”
小文的英語說的磕磕絆絆,daniel聽明白他的意思,將雨衣穿回去,煩躁地撥了撥自己的金發。
另一邊,欄目組正激烈討論著。
“導演,我認為小許老師的身體狀況已經不適合再錄製下去了。”
“受了傷,又被雨淋了一夜,後麵四天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完成的。”
“是啊,趕緊把小許老師接回來吧,看得我心疼死了。”
導演鞏勝皺緊眉頭盯著傳回來的畫麵。
畫麵裡,可以看得出許喬的狀態已經很差了。
他轉頭看向一直跟著欄目組的救護專家:“您對許喬身體狀況的評估是?”
救護專家已經檢查起了醫藥箱:“失血加上淋雨,身體健壯的成年人或許還能堅持,但許喬這幾天本身就處於食物匱乏營養不良的狀態,聽他說發燒了,傷口大概率輕度感染,我認為他需要立即獲得救治。”
聽完救護專家的話,鞏勝深呼一口氣,做出了決定:“通知小文和daniel,準備結束拍攝,帶許喬——”
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屏幕上傳來的聲音打斷了。
那是一陣低沉有力的聲音,穿透屏幕擊打著眾人的耳膜。
“什麼聲音?”
此起彼伏的聲音帶著低微的震動,空氣似乎都因為這聲音發出震顫。
“好像是,大象?”有人不確定地開口。
下一瞬,小文和daniel的鏡頭已經對了過去。
直升機內欄目組眾人登時瞪大眼睛。隻見出現在鏡頭裡的,是一群野生亞洲象。
在超高清鏡頭下,這些巨獸聚集到一起,邁著沉重的步伐行走在林間。泥水在它們的腳下濺起,枯葉裡潛藏的青蛙毒蟲四散逃開,這一幕對於視覺的衝擊力是難以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