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喬並不是個瞻前顧後的人。
他彎起嘴角,對著徐斯奕點了點頭。
莫成弘在旁看著, 心裡頭五味雜陳。兩個都是他看著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這會心情還有點複雜。
“既然這樣。”莫成弘歎了口氣, “等回國後咱們就商量公開的事,斯奕你先養好身體, 多享受幾天安穩日子。”
趁著簽證還沒到期,莫成弘提議出院後在威尼斯玩兩天,就當旅遊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有點多,剛好給自己放個假。
許喬和徐斯奕都沒意見。
後麵幾天就是陪著徐斯奕做複建,剛醒來他肌肉還有些無力,走起路來慢慢悠悠需要人攙著,等過了幾天,又恢複成了從前的那個樣子。
檢查確定沒什麼問題後出院, 莫成弘給他辦完了手續, 當天三人就在威尼斯逛了起來。
莫成弘備了墨鏡帽子給兩人戴好。
這樣即便是在威尼斯電影節上剛拿到影帝位子而聲名大噪的徐斯奕, 也不會有人輕易認出了——跟東方人有時辨認不出西方麵孔一般, 西方人對東方麵孔也有一些臉盲。
剛出來沒多久, 莫成弘就有些後悔了。
在醫院裡有冷氣還沒感覺,出來了才發現溫度高的有點離譜。
這邊是典型的地中海氣候, 這會兒正是最熱的時候, 降水又少,乾燥的很。
“怎麼這麼熱,這得有四十度了吧。”他摘下帽子扇了扇風,扯了扯衣領呼了口氣。
許喬也覺得熱, 沒一會兒鼻尖就滲出了汗。徐斯奕看他一眼,買了三個冰淇淋,一人分了一個。
吃著冰淇淋才感覺好受了點,說好了出來逛逛,總不能剛出來就往酒店趕。
莫成弘領著兩人,頂著大太陽往昨晚做好的規劃景點去。
河道是這座城市最獨特的地方,河水倒映著蔚藍的天空,三人乘坐上月牙形的貢多拉船,穿過蜿蜒的小巷。
徐斯奕摸了摸河水,日光照射下河水都是溫的。
到了背陰處,才瞬間感覺涼快不少。
許喬看著佇立在河道邊的古老建築,它們的底座浸在河水中足有數百年時光,上頭有青苔生長,隨著水波微微晃蕩。
貢多拉緩緩移動,許喬探身,手撫過那些水中的青苔。背陰處,水是涼的,青苔也是濕滑微涼的觸感。
徐斯奕在旁看著他。
少年探身,細長白皙的手指半浸在水中,水流和青苔在他手指尖穿過。那些古老而色彩濃鬱的建築成了背景,這一幕像一幅質地濃厚的油畫。
他忍不住拿出手機將這一幕拍下來。
貢多拉穿過一座一座橋,一路欣賞完沿河的風景,三人最後來到了被譽為歐洲最美客廳的聖馬可廣場。
聖馬可廣場上三麵建築風格統一,開放的一端是聖馬克大教堂。廣場上咖啡廳餐館林立,大群大群的鴿子和人群相處和諧。
許喬和徐斯奕兩人即便戴著墨鏡帽子,站在人群裡也氣質突出,不少人將視線朝著這兩個東方人看過來。
莫成弘長呼一口氣:“不行了太熱了,咱們去咖啡廳坐坐吧。”
許喬也熱的臉泛著紅,對莫成弘的話表示讚同。
可惜附近的咖啡廳都客人爆滿,莫成弘沒法,拉著兩人在搭著遮陽傘的露天座椅上坐下,叫了幾杯冷飲。
等著冷飲過來,許喬逗了逗圍過來的鴿子。
忽然一群穿著統一服裝的小孩嘻嘻哈哈跑了過來,有幾個手裡還抱著手風琴等樂器,他們停下排排站好,剛巧離許喬他們坐的位置不遠。
廣場上的遊客們見狀,紛紛圍了過來,猜到這應該是唱詩班的孩子們在排練。
手風琴拉響,孩子們童稚的歌聲響起,讚美詩從他們口中流淌出,孩子們的表情都變得肅穆起來。
不少遊客拿出手機開始錄像。
許喬眼睛彎了彎,靜靜聽著孩子們的歌聲,高溫帶來的略微煩躁都散去不少。
聽著聽著,許喬敏銳分辨出一個錯亂的音符,視線朝最邊上一個頭發卷卷的小女孩看去。
背帶掛在稚嫩的肩膀上,小女孩手腕背撐住貝司帶拉推風箱,神色明顯變得緊張許多。
她想努力跟上同伴們的旋律,錯亂的音符卻越來越多,夾雜在孩子們的歌聲中顯得很不和諧。
一曲讚美詩結束,孩子們從整齊的列隊散開,遊客們見狀也慢慢散開了。
許喬聽到幾個孩子說著意大利語,斥責剛剛彈錯的小女孩:“諾瑪,你怎麼這麼笨,總是彈錯!”
“下次再彈錯就不要跟我們一起了。”
孩子們表達情緒很是直率,叫諾瑪的小女孩抱緊懷裡的手風琴,大大的眼睛裡很快漫出淚水。
“看,她又哭起來了!”
“愛哭鬼!”
孩子們一下跑開了,諾瑪背著手風琴留在原地,半晌抬起手臂擦了擦眼睛,又開始斷斷續續彈奏手風琴。
許喬聽著她不和諧的彈奏,看到小姑娘抽抽噎噎,按了按鼻梁,在莫成弘和徐斯奕的目光下走上前去。
他蹲下來與小女孩平視,諾瑪有些好奇地看著麵前突然出現的大哥哥。
“我來教你。”揉了揉諾瑪的頭發,許喬用意大利語說道,朝她伸出手。
諾瑪愣了一下,猶豫片刻,才將背帶取下來,將手風琴遞給許喬。
小姑娘不過七八歲的樣子,小小的,她的手風琴也是小小的。
許喬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將手風琴平放在兩腿上,看了她一眼,開始推拉彈奏。
樂聲響起的刹那,諾瑪就睜大了眼睛,抽噎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