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明川垂下眼不欲多說,隻是看著董翠平道:“現在兩個選擇,一是你現在把當年的事情說清楚,二是我壓著你去首都做檢查,到時候是槍斃還是批,鬥,就看你們自己的運氣。”
林念茵就說:“你在首都遇見的親人?這麼說他們是首都的人了?”
兩人生活了一輩子,林念茵一開口,衛明川就知道她想說什麼。
她一向聰慧,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問一些無關的問題。
衛明川說:“是啊,他們都是首都人,而且還都是當兵的。”
林念茵說:“他們也是當兵的,又是首都人,那按照年齡推算,肯定是早年間的革命軍人,現在應該職位不低吧,偷盜國家乾部的孩子,並且還一而再再而三地欺打辱罵,恐怕不是簡單的批|鬥就能算了的,隻怕會先批|鬥後槍斃。”
說到這兒,林念茵故意停頓了一下看下四周其他所有的衛家人,然後才說:“現在一直講究成分和思想教育,家裡麵出了一個偷國家乾部的孩子的槍斃犯,顯然一家人都不是好東西,恐怕其他人也得跟著吃掛落,估計都槍斃應該不可能,但丟到勞改場,沒日沒夜乾活和批|鬥,剃陰陽頭,掛破草鞋,挨打這些少不了的。”
林念茵的話落地,就看見衛明洋傻子一樣愣在原地,其他的幾個都紛紛往邊上擠,好像這樣就可以和董翠平扯開關係一樣。
林念茵低頭摸了摸孩子柔嫩的臉頰,輕輕笑了一下。
出了一口心中的惡氣,林念茵也就不再說什麼,把主場還給衛明川。
衛明川的眼神落在了林長懷和趙平安的身上,平靜道:“我小時候,她不讓我讀書,那時候是老師還有嶽父他們幫忙,又不花衛家的一分錢,我才能順利讀完高中,那會兒我以為她不讓我讀書是真的想讓我提前下地賺工分,直到後來我考上軍校,眼看就有出息了,她還是反對,甚至比之前反對鬨
騰的更厲害,要死要活的不讓我離開,我一直以來都不明白,現在……”
衛明川看著董翠平冷笑。
“現在怎麼了?”林長懷咽了口乾澀的唾沫。
懷裡的孩子醒了,林念茵也不怕吵著她了,就點了點她的小鼻子,笑笑說:“現在當然是明白過來了。”
“明白了啥?”接這話的依舊是林長懷。
“當然是明白過來了為什麼董翠平一直不讓他讀書啊。”林念茵順著剛剛衛明川的話說下去,“因為明川的親生父母是當兵的,而他又考上了軍校,都是當兵的,在部隊裡麵說不定哪天就碰見了,她怕明川這一出去後,身世就曝光了,她就要倒黴了,可不得要死要活的攔著不讓他走。”
“可……可我們還是讓他讀書了啊。”衛連山下意識接了一句
剛才一串接著一串的信息往他腦袋上砸,衛連山都被砸的三魂出竅七魄離體,光剩下一副呆呆愣愣的軀殼。
直到槍斃,批|鬥這些字眼才讓他混沌的腦袋慢慢恢複過來。
然後就隻有一個想法,為啥衛明川這一趟出去又回來,他就不是他們的兒子了呢?
而且還要給他們槍斃,批|鬥。
隻要一想到挨槍子和批|鬥的場麵,衛連山就覺得渾身發寒,好像馬上就能看見自己被爆頭的場麵。
林念茵笑笑說:“那是因為你聽我爹說明川讀軍校不花錢,以後畢業下部隊後每個月至少二十塊,你貪圖的是他日後的津貼。”
衛連山頓時就啞了。
林念茵看向衛明川,衛明川握了握她的手,然後盯著一直沒出聲的董翠平道:“還要我繼續說下去嗎,一九四五年四月初七,你到底在大西山生產隊那邊乾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