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勇敢的金》胖子哈維顫聲道:“大伯……(1 / 2)

第四十章

“總之……你們,是班奈特家族的人。”

楊秋將手指點向提出控訴的男士,停頓了下,又點向神色陰沉不定的胖子,“而你們,是尤金家族的人。”

楊秋像是想起了什麼,笑道:“說到尤金這個姓氏,我倒是想起一個人來。上次我路過卡摩爾鎮時,有個讓我印象深刻的小女孩叫麗貝卡·尤金。”

胖子臉色一變:“這……這是我曾祖母的名字。”

“噢,這可真巧。”楊秋一挑眉,“這麼看來,麗貝卡達成了她的願望。”

尤金家的胖子,臉色頓時僵住。

班奈特家的兩位男士,神色也古怪起來……

“看起來這座小鎮也發生了不少故事。”楊秋沒有深究的意思,坐回沙發上,揮手解除對這些人的限製,“坐下吧,先生們。”

三位男士麵麵相覷,活動了下手腳,各自拉了把椅子坐下……不說沙發上坐著楊秋,就橫躺沙發另一頭那個雙手手肘以下血肉模糊的家夥也讓他們沒有勇氣湊過去。

“我就直說了,我需要接收一批在本地生活艱難,除了一條命一無所有的人。”楊秋毫不客氣地道,“你們的家族掌管著本地的織戶工會,這樣的人在哪兒能找到你們應當最清楚。”

來自兩個家族的三位男士,不由愣住。

“楊……先生,我不太理解您的意思……”班奈特家的男人鼓起勇氣開口,“可以的話,是否能說得詳細一些呢?”

“那就讓我換個說法……”楊秋更加不客氣地道,“我比你們更清楚卡摩爾的織戶工會是怎麼回事,四百年前肯亞帝國的蒸汽大船傳征服了無儘之海,將棉花種子從外大陸帶回來後,這些‘吃人’的棉籽又被商隊帶到了什加公國。”

“卡摩爾的紳士們認為這是絕佳的讓他們的財富增殖、讓他們的家族地位更穩固的好機會,他們使用各種手段奪走了自由民的土地,集中起來種棉花,將農夫們趕進自家的種植園充當棉農。畢竟棉花不像糧食那麼容易貶值,放上一年半載就會變成陳糧,出蟲,腐爛,發黴,賣不出好價錢。”

“但很快,紳士們又發現將農民全變成棉農並不劃算,除了采摘期之外,棉田裡用不著那麼多農夫。於是他們又想出了解決問題的辦法——他們與棉農中那些更加俯首帖耳的人合作,指示這些人帶領泥腿子們抗議,要求所謂的自由,鬨出幾場‘和平的、非暴力的、不那麼激烈的’衝突後,紳士們‘退讓’了,他們解放了所有的棉農,給予他們自由民的身份。”

“領導‘抗議’的家族順其自然地成立了工會,把散沙一般的自由民們‘團結’起來,與紳士們談判……”

說到這兒,楊秋都忍不住笑了起來:“總之……這出鬨劇的最後,自由民們勝利了,他們不但獲得了自由的鎮民身份,還‘逼’得那些紳士退讓,付錢雇傭他們工作,讓他們從什加公國的傳統農夫搖身一變成工作更輕鬆、地位更高的手藝人。”

不管是尤金家的胖子還是班太特家的兩位男士,都聽得大汗淋漓……

而那些一直沒被放開禁錮、依然站在原地不能動彈的打手們,則是滿臉的驚愕……

“上一次我來到卡摩爾時,織戶工會還隻有一家,屬於麗貝卡·尤金的丈夫。這次再來,織戶工會分成了兩家,多了一家我未曾聽過的班奈特。看起來,這些年織戶工會內部的競爭還挺激烈。”

楊秋笑著道:“真正騎在卡摩爾本地人頭上拉shi的紳士們隱藏到了幕後,而你們這些能吃到肉的黑幫頭子……抱歉,工會頭子,成了卡摩爾最遭人恨的‘反動派’,那麼想必應該會有不少人不識趣,得罪過你們,把這些人交給我,這就是我的意思,說得夠清楚了嗎?”

半小時後,雙手血肉模糊的笛卡爾·尤金被鬥篷裹著由忠誠的打手送回了尤金家的大宅。

楊秋沒有說錯,卡摩爾的織戶工會性質上確實跟一戰後的英國黑幫差不多,屬於一種“地方性質的家族企業”。

當然,比起英國黑幫,織戶工會頭子的日子要稍微好過一些,他們用不著跟彆的幫會真刀真槍地搶地盤,也不用擔心被吉普賽人捅上一刀……隻要自身家族夠大、家族裡的成年男性夠多,前期好勇鬥狠地在搶到工會控製權,後期便能收小弟辦事,自己都不怎麼用下場了。

風險少,收益上卻不見得比英國黑幫差,鎮上的幾萬織戶、以及受雇於各個棉花種植園的工人想領到活兒乾都得給他們上供;因他們“管束底層”有功,鎮上那些真正的體麵人還會時不時給他們點兒打賞……

自百年前曾祖母麗貝卡·尤金乾掉丈夫領著自家的兄弟叔伯搶到工會控製權後,尤金家族的日子就過得一直很不錯。

雖然當時與麗貝卡一同“起事”的班奈特家帶走了不少當時的工會成員另起灶爐、分走了近半收益,但也足以讓尤金家族在這百年間持續壯大,不但蓋起了不輸給正街那些體麵人的住宅,還經營起了酒館、賭場、賽馬場之類的產業。

這種堪稱地方一霸的家族,青壯一代的中堅人物笛卡爾出門談判回來就被廢了雙手,自然會引起尤金家的人極大的憤慨。

笛卡爾的堂弟、胖子哈維擦著冷汗跑回家時,便見家裡的女人們哭成一團,叔伯兄弟們正憤怒地召集人手,準備打上班奈特家。

“都住手!都停下!”胖子哈維魂都差點嚇飛了,連忙讓自己的親信馬仔把大宅的正門關上,自己衝上去一把抱住了激動的大伯,“不是班奈特家乾的,相信我!我們是在咱們家的賭場談判的,全是我們的人!班奈特家的人根本做不到!”

“哈維!到底是怎麼回事!”憤怒的大伯甩開胖子哈維,大聲斥責,“你跟笛卡爾在一塊兒,怎麼還會讓笛卡爾出這種事!”

胖子哈維顫聲道:“大伯,你還記得曾祖母提過的黑魔法師楊嗎?”

情緒激動的大伯吼道:“什麼黑魔法師?!”

“黑魔法師楊,噩夢屠夫!”胖子哈維高聲道,“我小的時候治安官的公告欄上還張貼著他的通緝令,九萬金幣的懸賞金!”

吵吵嚷嚷的男人們,和哭哭啼啼的女人們,瞬時一靜。

“曾祖母曾經指著公告欄上的通緝令對我說過,她年輕的時候,見過這個黑魔法師。”胖子哈維喘著氣、神色猙獰地道,“這個被多國聯合通緝的黑魔法師上一次來到卡摩爾時,入侵漢斯爵士府邸,當著爵士的家人和許多參加酒會的客人,將爵士的手腳錘斷,又綁架了鎮長的小兒子,將那位少爺掛在城牆上晾了三天,還、還將一位男爵赤身果體地趕上街頭,騎著馬逼迫這位男爵滿鎮子狂奔——曾祖母說,正是因為這位黑魔法師將正街那些體麵人折騰得灰頭土臉,她才有機會為尤金家族搶到工會!”

小鎮上的生活是相當枯燥無聊的,有什麼比較稀罕的傳聞都能被人們口頭相傳多年,當初楊秋大鬨卡摩爾鎮時,在正街上搞出的那些事兒自然會讓鎮上的老人們記一輩子。

笛卡爾的父親、胖子哈維的大伯,當然也聽過這些傳奇般的故事,因愛子殘廢氣到失去理智的這位尤金家族當代家長被哈維的一番話驚出了一腦門的冷汗,驚愕地道:“你說這個——等等!你說這個黑魔法師‘上一次’來到卡摩爾,是什麼意思?!”

胖子哈維咽了口唾沫,哆嗦著道:“班奈特家的吉米想用他妹妹的事逼迫我們家讓出東街的那家賭場,我們正爭執不下時,這個、這個黑魔法師忽然出現……以‘他不能容忍少年少女被侵~犯’為由,親手廢了笛卡爾……”

一屋子尤金家的人,都驚呆了。

“繁榮女神啊——!”笛卡爾的母親、胖子哈維的嬸嬸雙手按著胸口,失措地尖叫,“噩夢屠夫不是隻針對那些正街上的人嗎?為什麼要對我們家的笛卡爾這麼殘忍?!”

笛卡爾的妻子也忍不住道:“明明是班奈特家的表子勾引笛卡爾,憑什麼要笛卡爾倒黴!”

“就是!”又有尤金家的女人道,“那個賤貨管不住自己的裙帶,關彆人什麼事?”

“夠了!”尤金家的家主喝止了女人們,滿頭冷汗地抓著胖子哈爾的胳膊,“告訴我,哈維,這個黑魔法師到底想乾什麼?!”

哈維趕緊把楊秋的要求說了出來……當然,關於織戶工會這個不光彩的行業起源,他自覺規避掉了。

“他隻給我們五個小時的時間,讓我們儘快選好人。”哈維咽了口唾沫,緊張地道,“如果我們不能給他提供滿意的人數……他聲稱,會將我們家和班奈特家的所有成員全部帶走!”

這話一出來,之前還為笛卡爾的遭遇氣憤不已的眾人,無不打了個寒顫。

“給他!找人給他!”哈維的嬸嬸當即衝丈夫尖叫,“趕快把這個瘟神打發走!”

“給我注意你的措辭!”尤金家主氣到咆哮。

卡摩爾這種東境小鎮,隔幾年、十幾年才能看到一次遊曆途中的魔法師。

這些魔法師大多不怎麼與當地人打交道,隻有少數人會跟當地人閒聊,喝酒,說一些遊曆見聞,休息一兩天補給食物和水後便會離開。

當然,像黑魔法師楊一樣不滿某些不公的事件而出手的人,也不少見……但大多數隻是教訓一下欺淩他人的人,再給窮苦受難的人一些散碎零錢。

像楊一樣折騰得整個鎮子翻天覆地、嚇得正街那些體麵人們戰戰兢兢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以致於幾十年後黑魔法師楊多了個“噩夢屠夫”的稱號,並被多國通緝時,他的通緝令在治安官的布告欄裡掛了許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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