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收到挑戰書的烈陽教會白袍神官, 懵逼了足足十秒種。
“這確實是威斯特姆來的信?”白袍神官抖了抖信紙,抬起眼皮看向把信送進來的士官。
這名士官很理解主教閣下的反應……默默把手裡的厚牛皮信封放到神官的書桌上,從信封裡倒了個銀製徽章出來。
半個手掌大的徽章, 正麵為烈陽教會裁判所聖徽, 背麵刻著沃爾頓的全名:本·哈姆·沃爾頓。
白袍神官盯著這枚裁判所聖徽, 陷入沉默。
連重要的裁判所聖徽都落到了彆人手上, 顯然, 這封信的主人確實控製住了沃爾頓。
當著彆人的下屬,白袍神官不太方便羞辱沃爾頓,不過在他心裡,已經把沃爾頓罵了個狗血淋頭——這個魯莽的蠢貨!
當初沃爾頓上門來彙報威斯特姆疑似與災厄有染時他就明確示意過這個莽夫,這裡不是肯亞、是萊茵, 這片土地的主人是金幣教會和萊茵王室,烈陽教會不可多事——奈何這個白癡根本沒聽進去, 非要一意孤行, 把自己都栽了進去!
查理·雷克斯這個失心瘋的私生子既然能瞞天過海把惡魔屠夫糊弄過去、在楊的手底下搞風搞雨,那就絕對不是易與之輩——這不,明明同時潛入威斯特姆的除了烈陽教會的人還有因納得立城防軍的人,但查理·雷克斯卻精明地先找了烈陽教會!
白袍神官在萊茵王國這個非烈陽教會郊區的異教國家駐紮十幾年,非常清楚應該如何把握自身立場——沒錯, 烈陽教會光是裁判所的十二騎士團就足夠踏平任何小國家,但在與肯亞帝國相隔數千公裡之遙的異地,是指望不上聖地援兵的!
這麼多年來, 白袍神官從不自找麻煩、更不會與本地教會產生任何摩擦,就是因為他非常明白主場作戰和客場作戰的不便之處在哪——金幣教會駐因納得立教堂或許實力不如他主持的烈陽教堂, 但人家能源源不絕地從直線距離不過幾百公裡的金幣女士聖地獲得支援, 而他這邊的戰鬥力損失一個少一個, 他吃多了才去沒事找事。
白袍神官麵無表情地折好信紙,與沃爾頓的裁判所聖徽一塊兒裝回信封裡。
再如何不滿,他也是此地烈陽教堂的主教,裁判所的騎士團在他這兒出了事,他必須負責收尾。
“查理·雷克斯在城防軍和裁判所騎士團之間,選了我們……羅伊上尉,你覺得這個私生子是在打什麼主意?”白袍神官將信封放進自己的抽屜裡,裝若無事地向站在桌前的士官發問。
羅伊上尉得到白袍神官支持才能暫代團長之職,在這位主教閣下麵前,態度十分恭敬:“查理·雷克斯最大的敵人是巴特萊斯家,卻優先選擇向我們發難,我想,也許是這位查理·雷克斯並不自信,缺乏挑戰巴特萊斯家的勇氣,這才先找我們來練手——或許他認為,缺少指揮官是對我們最不利的因素,會讓我們的戰鬥力大幅下降。”
白袍神官滿意地點點頭,用手指敲了下桌麵,拖著長音道:“沃爾頓少校,確實是個優秀的指揮官……如果他能改掉他那魯莽性子的話。”
羅伊上尉閉緊嘴巴,並不附和——再怎麼說,沃爾頓少校也是他的頂頭上司。
白袍神官隻是略微試探對方罷了,見羅伊不肯表態,也沒再繼續往下說,轉而道:“查理·雷克斯還不算正式貴族,他沒有家族騎士也沒有軍隊,威斯特姆僅有一隻人數不過二百出頭的民兵隊,和不到五十名投靠雷克斯的原城防軍士兵。”
“此外,還有幾名楊的追隨者為雷克斯服務……不過這幾個人並不是有名氣的強者,從沃爾頓前期發回來的情報看,其中最有名的‘剃刀’哈爾,也不過是個索倫森的山賊頭子罷了。”
“隻有這麼點兒紙麵上的兵力,顯然不足給查理·雷克斯挑戰騎士團的勇氣。”頓了下,白袍神官眯起眼睛,沉聲道,“顯然,查理·雷克斯還有後手——最大的可能是,他以某種方式再次成功欺騙了‘噩夢屠夫’,借到了楊的亡靈大軍。”
“你們需要在戰場上麵對的敵人,有最大可能,是楊的亡靈。”
羅伊上尉忙道:“主教閣下,‘噩夢屠夫’本人是否會出戰呢?”
這次,白袍神官沉默了很久……
在羅伊上尉快要忍不住追問前,這位烈陽教堂的主教閣下才神色勉強地道:“放心吧,‘噩夢屠夫’有諸多惡行,但並不包括毀約失信這一條。”
羅伊上尉呆了呆,這才猛然想起當初噩夢屠夫上門要求“談和”時的事兒——
沃爾頓和主教閣下與噩夢屠夫談判時,身為騎士團副團長的羅伊上尉也在場。
噩夢屠夫確實親口說過,在因納得立領地內,他會拿出最大的誠意來表示與烈陽教會的和平意願——即使有不知就裡的其它裁判所騎士團對他發起進攻,他也會保證這些人的性命安全。
羅伊上尉就感覺這個世界仿佛哪裡不對……
白袍神官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說得太多,揮手道:“去準備應戰吧,讓那個私生子好好受點兒教訓。”
羅伊上尉連忙應聲告辭。
從烈陽教堂出來,羅伊上尉坐上親兵駕駛的馬車回往騎士團集中駐地。
馬車行駛過程中,羅伊上尉一直在蹙眉思索。
這位上尉還很年輕,還不到三十歲,在成為沃爾頓的副手、擔任副團長之職前,他也曾在肯亞帝國北部某地當過幾年的守夜人。
凡是隸屬於教會的軍隊,軍官皆必須出自守夜人,這是所有教會不成文的規矩——這個世界未知的危險太多了,沒有守夜人履曆的軍官是無法讓人信任的。
當然……再完美的規矩也絕對會有空子可鑽,畢竟規矩這玩意兒從來都是向下不向上的。
家道中落的沃爾頓走到如今地位,建立在冒著極大風險堅守了近二十年守夜人崗位的基礎上;而家族姓氏仍然輝煌的羅伊上尉,隻在北部靠近聖地的小鎮當了三年守夜人便順利地轉進護教士隊伍。
走了捷徑的羅伊上尉,很清楚自己與沃爾頓之間的差距,他從未想過趁這次沃爾頓失手而趁機取代對方。
他也不會回應主教閣下的暗示……反正多等幾年他照樣能在家族支持下獲得上升途徑,沒有必要冒進。
羅伊上尉困惑的是,如這位主教閣下這樣的高級神官,對噩夢屠夫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