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隻有他們過來,可能他們還會懷疑鎮上是不是真的要招人,但既然等待的人群裡麵也有很多鎮上的人,那這事兒就肯定沒跑了——鎮上有不少人家有人在鎮政廳的工廠裡做工,這些人的消息是很靈通的。
正耐心地等著呢,旁邊突然傳來夾雜著本地俚語的怒罵,還有人驚嚇之下發出尖叫。
克裡斯、柯雷吉和叔叔、叔叔家的堂兄弟本能地起身、把同行的女性家人保護到身後,這才驚疑不定地看向混亂來源。
鎮政廳大門另一側,似乎有不少人正在互相推攘、還動上了拳頭,因人多混亂、又有人不停移動之故,看不清楚那邊到底是什麼情況。
兩家人正心驚膽戰地疑惑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從鎮政廳裡麵呼啦啦一下衝出來好幾個穿製服的治安員,推開擋路的人群衝進混亂中心點、一陣叫罵+專業級的“以暴製暴”,迅速把騷~動平定了下來。
治安員都是以前的民兵,雖然這幫人歸順新領主後行事作風比以前好了很多、不再隨便當街
打人和白吃白拿了,但本地人對這幫前民兵的畏懼心理還在,用不著治安員吆喝就呼啦啦散得老遠,讓一直安分?守在牆根前的克裡斯一家也看清楚了場中情形。
這一看吧……嗯,果然是不能招惹治安隊的人,才多會兒功夫呢,就有十幾個人被他們打躺平了……
迅速放倒鬨事者和苦主,治安員才滿臉不耐煩地問起緣由:“誰先動的手??活膩味了跑鎮政廳門口打架?!”
幾個穿著打扮和克裡斯兩家人差不多、從腳上的草鞋和褲子上沾的泥點兒就能看出農民屬性的年輕人掙紮著坐起來,悲憤地指著另外幾個疼得直哼哼的人道:“是他們,他們打人!”
這夥人明顯比年輕農夫一夥多,足有七、八人,衣物不是什麼好料子,但都比較乾淨,腳上也有鎮上的人才舍得穿的圓頭皮靴。
“為什麼打人!”治安員隨便找了個離他近的,一腳踹過去。
“唉喲!”被踢那倒黴鬼連忙撐起上半身躲開?,一肚子火氣不敢朝治安隊的人發,隻得大聲道,“我們沒打他們,是他們先撞著我們了!”
“怎麼說沒有打人?明明都看見你們打人了!”年輕農夫委屈地叫道。
治安員顯然很擅長應付這種扯皮場麵,眼睛一瞪,惡狠狠地道:“說話注意著點,這可是鎮政廳門口!你們以為亡靈鎮長連你們這種家夥都看不穿嗎?全給我說實話!誰敢撒謊就拉去囚犯修路隊做苦工,哈爾先生可沒有我們這麼好說話!!”
這話一出來,被指認打人的那群鎮上青年臉色就變了……
直到半個月之前,鎮上的居民從看守處附近路過的時候吧,基本上每天都能看到哈爾·瑪克斯韋爾粗暴毆打那些在押罪犯這一出保留節目。
恐懼之下,這群動手打人的鎮上青年隻得結結巴巴地道出真相……
沒多會兒,這場發生在鎮政廳門口的小衝突就被彙報到了正忙碌著核算賬目的紀棠和塔特爾·喬這裡。
“鎮上的人認為農民搶了他們的工作?還有這麼蠢的事??”聽到這事兒,塔特爾都快氣笑了。
這段時間以來他被個亡靈硬塞了一腦子極難消化的新知識,頭痛得都快爆炸了,還不就是為了讓威斯特姆人日子好過一點?他這對著滿本賬目頭昏眼花,外麵那幫吃飽了撐的本地人居然還有力氣內鬥,是覺得他的弓不夠堅箭不夠利?
“冷靜點,喬。”紀棠就淡定多了,“群眾發生衝突是很正常的事,不要把你對自己的怒火遷怒到民眾身上去。”
塔特爾臉色一僵,隨即惱羞成怒:“你想說什麼?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蠢,看不起我?”
“我是說,我們應該在群眾內部發生衝突時采取正確的處理方式,比如,為什麼他們不肯和平相處?他們產生矛盾的點在哪裡?”紀棠依然很淡定,“比如這件事,鎮上的青年人認為農民搶他們工作,這一點首先是不成立的,因為我們的工廠裡80%以上是鎮民,隻有不到20%來自農民家庭。”
“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差異呢?難道是我們在招工人的時候搞特殊對待了嗎?當然不是,我們的工廠招人是不看出身的,隻看有沒有相應的工作能力。”頓了下,紀棠用鼓勵的眼神兒看向塔特爾,“你應該記得我們是從哪個維度來衡量工作能力的吧?”
塔特爾憋了會兒,咬牙道:“知識水平。”
“是的,這個才是重點,我們的工人需要操作機械,需要會簡單的計算,文盲是不能勝任的。”紀棠讚許地道,“整改鎮中大道期間,我們的教育部門是一視同仁地對參加工作的臨時工提供義務掃盲的,能認識兩百個常用文字,能做得出百以內的加減算數,就算是脫離文盲。”
“鎮民中有不少人在年少時讀過幾個月或半年的私人教室,基礎比農民好,所以鎮民的脫盲比例更高,在應聘工人時就更有優勢。”
“但是,鎮民中也不是所有人都滿意他們對比農民的優勢,比如,現在鎮裡會認為他們的工作機會被農民搶走的這一批人。”紀棠道,“而這一小部分人,按民政司的流動人口統計來看,是在我們趕走巴特萊斯家後才從因納得立城‘回流’到鎮上的青壯年,他們錯過了掃盲期,去工廠應聘時難以合格,又不能接受自己比其他鎮民不如,當然隻能遷怒占了不到20%名額的農民了。”
“真是不識好歹!”塔特爾當即罵出聲。
“你認為對這種情況,怎麼處理是比較合適的呢?”紀棠道。
“當然是丟去當免費苦工,這還用問嗎?”塔特爾反問道。
紀棠不說話,隻用關愛智障的眼神兒看著空有一張帥氣麵孔的遊俠。
“你那是什麼眼神?!這種不知好歹的混賬東西難道不應該懲罰嗎!!”塔特爾炸毛了。
紀棠搖頭,歎息著道:“增開?掃盲班啊~!你坐著領主老爺的位置,威斯特姆的人民就是你的人民,他們做錯事情了可以懲罰,但懲罰的最終目的是教育,你怎麼能去跟人民鬥氣呢?人民目光短淺,就教他們看長遠,人民在就業上缺乏競爭力,那應該考慮的是怎麼讓你的人民不管是鎮民還是鄉民都統一得到提升機會才對嘛!”
“我們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修路?就是為了把鎮上和鄉下的青壯年能集中的集中起來,鎮上搞基建,人民得工作,集中起來工作的青壯年也便於我們開展二度掃盲、提前為明年工廠擴招準備好合格工人……這不是一眼就能看明白的嗎?”
塔特爾:“……”
他不像亡靈那樣不用眨眼!他一眼看不到那麼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