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頓時看了過來,待看清江秋漁的麵容時,呼吸猛地一滯,竟然半晌都回不過神來!
他臉上那氣急敗壞的表情,也在這一瞬間的對視中消失不見了,變得有些魂不守舍。
天下竟有如此絕豔脫俗的女子!
他滿心滿眼都是江秋漁那張含笑的美人麵,竟下意識地忽略了林驚微和靈漪,直直地朝江秋漁走了過來。
靈漪隻是皺著眉頭,覺得這人此刻的神色有些礙眼,卻還不曾動手。
林驚微卻握緊了手中的筷子,兩根竹筷如同利劍一般,擦著這人的腳尖,深深地紮進了地板裡。
這男子頓時停了下來,仿佛如夢初醒一般,背後驚起了一層冷汗。
他雖然仗著自己的家世,在這雲水城中欺男霸女,壞事做儘,卻也深知自己修為不高,比不過那些修為高深的修士。
且這幾人一看便是生麵孔,若是貿然惹怒了她們,萬一這幾人寧可得罪雲水城也要出手傷他,反倒得不償失。
想到這裡,男子頓時忍下了對林驚微的怨恨,不再繼續往前,隻裝模作樣地朝江秋漁抱了抱拳,“這位姑娘,趙某並無惡意,隻是想同姑娘交個朋友。”
此人名為趙遷,乃是雲水城城主的小兒子,是城主最寵愛的姨娘所生,從小便受儘萬千寵愛,養得他目空一切,自以為無人能比,專愛欺男霸女,強搶民女的事情沒少做。
方才看見江秋漁,趙遷頓時驚為天人,色心大起,此時他雖然裝得和善有禮,眼眸中的淫邪之色卻清晰可見。
趙遷自認為是這雲水城中的土皇帝,就連他爹也管不了他,雖然他被林驚微方才那一招給震懾住了,卻也並未死心,滿腦子都是歪主意,想把江秋漁拐進府中,日夜疼愛。
江秋漁壓根不想搭理他,不過她難得見林驚微這般生氣,心裡倒是覺得有趣。
趙遷還想走上前來,江秋漁故意朝林驚微的身旁靠了靠,語氣柔柔弱弱的:“師姐……”
林驚微的目光格外冷淡凶狠,她蹙著眉朝趙遷看去,隻一眼便看得趙遷雙腿發軟,總感覺冰涼的劍刃已經壓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趙遷頓時不敢再輕舉妄動,他算是明白了,若是想抱得美人歸,恐怕還得先將這女子搞定!
可惜,任他好說歹說,林驚微就是不搭理他,趙遷彆無他法,隻得又看向江秋漁。
“姑娘,我是真的沒有惡意,方才也不是故意傷人。”
江秋漁掩唇打了個哈欠,翻來覆去就這幾句話,她都聽累了。
趙遷咬咬牙,“既然姑娘累了,趙某便不打擾了,改日再上門拜訪。”
出了酒樓,他立馬讓自己的心腹隨從派人跟著江秋漁等人,伺機行事。
樓上,江秋漁靠在林驚微的肩膀上,低聲道:“真沒意思。”
“還不如付郎有趣呢。”
好歹男主還懂得裝一裝,那張臉也比趙遷好看的多。
林驚微乍一聽見她叫付郎,還愣了愣,隨後才反應過來,她叫的是付星逸。
自從離開魔宮之後,江秋漁便仿佛對付星逸失去了興趣一般,再不曾提起付星逸,林驚微還以為她已經不喜歡付星逸了。
此刻乍一從江秋漁的口中聽見付星逸的名字,林驚微的心情格外複雜,她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茶杯,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手背便被一隻柔軟的手給覆蓋住了。
“師姐。”江秋漁勾了勾她的手指,“放過可憐的茶杯吧。”
彆每次一不高興就拿手上的東西撒氣,無辜的茶杯又做錯了什麼呢?
林驚微頓時像是被窺見了心底最隱秘的心思一般,耳根燃起了一層薄紅,她垂下眼眸,不去看江秋漁含笑的雙眼,隻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靈漪在一旁看得不明所以,她晃了晃腦袋,想不明白,索性也就不想了,隻是皺著眉頭道:“方才那人必定不會善罷甘休,他又是城主之子,該如何是好?”
江秋漁總算肯放過林驚微了,她坐了回去,同靈漪解釋道:“此人乃是城主的小兒子,並非城主唯一的孩子。”
雲水城尚有少城主在,隻是少城主身子弱,平時不常輕易出現在眾人眼前,這才被趙遷搶了風頭,不知道的,還以為趙遷才是雲水城的少城主呢。
靈漪似懂非懂。
林驚微驟然感覺身邊一空,江秋漁已然離遠了一些,她收緊手指,捏著手中的茶杯,忍下了心頭湧出的一點兒不適。
卻再不敢使力弄碎茶杯了。
靈漪沒能聽懂江秋漁的言下之意,林驚微卻已然猜到了她的打算。
趙遷乃是城主之子,隻要她們尚且待在雲水城一日,便不能輕易動他,以免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但她們可以借助其他人的手牽製趙遷,讓他不敢輕舉妄動。
少城主便是最好的人選。
且林驚微思來想去,這雲水城中唯一能夠吸引江秋漁的,怕是也隻有雲水砂了,她若想得到雲水砂,除了強搶,便隻能智取。
綜合考慮之下,接近少城主便是最好的打算。
江秋漁見林驚微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也就不再解釋。
至於靈漪,她明不明白不重要,反正她比係統懂事多了,就算不知道江秋漁想做什麼,靈漪也不會在江秋漁的耳邊吱哇亂叫,惹她心煩。
用過飯後,江秋漁果然帶著林驚微和靈漪去了少城主府,經過一番交涉之後,幾人順利進了府內。
少城主身子弱,府內也十分安靜,婢女侍衛們行走時的腳步聲很輕,生怕驚擾了這座府邸的主人。
江秋漁幾人被一名婢女帶到了前廳,茶水和糕點已經提前備好了。
“幾位客人稍等片刻,主人很快就到。”婢女福了福身,恭敬地退了出去。
江秋漁也不客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好茶!”
茶香味清淡自然,入口稍苦,細品之下,卻又能嘗出幾分甘甜來,茶水中蘊含著淡淡的靈力,喝上一口便讓人覺得神清氣爽,身上的疲乏也跟著消減了。
雖然還不曾見過這位少城主,但從她的待客之道中,江秋漁也能大概推測出她是一個怎樣的人。
不多時,便有一女子在婢女的攙扶之下走了進來。
她麵色微白,嘴唇也少有血色,身子纖瘦柔弱,雖然生的一副好樣貌,眉間卻縈繞著一股病氣。
此女子便是雲水城的少城主,趙舒寒。
“讓幾位客人久等了。”趙舒寒在主位上坐下,她的目光掃過江秋漁的麵容時,雖也稍感驚訝,但卻並未多看,很快便移開了視線。
江秋漁打量著趙舒寒,此人同她猜測的一般無二,果然是和善溫婉的性子。
簡單介紹了幾句之後,趙舒寒主動問道:“不知幾位急著見我,所為何事?”
林驚微寡言少語,靈漪又不善言辭,江秋漁被迫成了三人團隊中的社交擔當,她對著趙舒寒露出一個羞澀的笑容,“此番前來打擾,不為彆的,隻因方才我與師姐和友人在酒樓中喝茶時,無意之下得罪了令弟,迫不得已之下,隻得前來麻煩少城主了。”
趙舒寒忍住了嘴角抽搐的動作,原來是惹了麻煩,想借她的手牽製趙遷。
這算盤打得可真妙。
趙舒寒故作不知,隻無奈地搖了搖頭,“阿漁姑娘太高看我了,趙遷雖然是我的弟弟,我卻也拿他無可奈何。”
她說著,用手帕掩著自己的唇,低聲咳了咳,一副弱不經風,病得不輕的模樣。
江秋漁歎了口氣,“許是少城主不了解我們,這才顧慮頗多,這樣吧,不如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深入地了解一下彼此?”
趙舒寒:……
林驚微:……
靈漪:???
這話聽著怎麼怪怪的?
趙舒寒差點兒嗆出聲來,若不是這位阿漁姑娘的態度和語氣太過自然,趙舒寒便真以為她是想自薦枕席了。
江秋漁慢悠悠地添了一句:“你的書房就很不錯。”
林驚微知道江秋漁並無此意,可聽見江秋漁方才的那一席話時,林驚微還是亂了呼吸。
她這一瞬間的失態被趙舒寒察覺到了,趙舒寒心中頓時有了猜測,她含著淺笑,衝江秋漁點點頭,“既如此,那就請幾位去我的書房坐一坐吧。”
眾人於是又轉移到了趙舒寒的書房,這裡更加安靜,門外守著的全是趙舒寒的心腹,屋外自有隔音陣法,最是安全不過。
才剛坐下,不等趙舒寒說話,江秋漁便直截了當地問道:“趙姑娘。”
“你娘乃是城主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他在娶你娘之時,答應過你娘絕不納妾,卻在城主夫人去世後的第二年,便美妾成群,對你不聞不問,趙遷出生之後更是壓在你的頭上作威作福。”
“你雖然還是少城主,卻處處比不過趙遷。”
“你就當真不怨嗎?”
趙舒寒的神色頓時冷了下來,“阿漁姑娘慎言,若你想同我談的是此事,那也不必再多說了。”
“各位請自行離去吧。”
江秋漁給林驚微使了個眼色,林驚微點了點頭,不再壓製自身的修為,洶湧的靈力瞬間溢滿了整間書房,屋外的風鈴也被吹得叮當作響。
趙舒寒臉色一變,思緒轉的飛快。
方才她見這幾人的修為都不高,這才有所顧慮,佯裝不悅地趕人離開,也隻是想逼迫幾人主動露底,這位阿漁姑娘顯然懂了她的意思。
趙舒寒看不透林驚微的修為,卻被她身上強大的靈力威壓,逼得不得不調動自身靈力來對抗這股窒息感。
這位林姑娘的修為定然在她之上!
趙舒寒一邊抵抗身體的不適感,一邊細細觀察,發現那位靈漪姑娘也被這股威壓逼得變了臉色,唯有阿漁姑娘依舊笑盈盈的,似乎並未感受到任何不適。
她的修為,興許還在林姑娘之上。
林驚微收起自己的靈力,衝趙舒寒微微頷首,“抱歉。”
趙舒寒擺了擺手,不在意地笑了笑,“林姑娘深藏不露,著實讓我佩服。”
她轉頭看向江秋漁,“隻是我仍有一事不明,阿漁姑娘為何願意幫我?”
江秋漁想了想,“我助人為樂?”
趙舒寒:……
四人在書房談了整整一個時辰,趙舒寒知道她們為雲水砂而來,反而鬆了一口氣。
她不相信江秋漁會如此好心,當真助人為樂,知道她有所求,趙舒寒反而更安心。
幾人相談甚歡,末了,趙舒寒道:“為了掩人耳目,便隻能先委屈幾位姑娘住在後院了。”
江秋漁自然不在意,林驚微也不說話,靈漪更是阿漁去哪她去哪,如此,便定了下來。
趙舒寒原本打算親自帶她們前往暫住的小院,隻是江秋漁看她一步三喘氣的模樣,到底不好麻煩人家,隻讓婢女帶路,左拐右拐,總算到了趙舒寒為她們安排的院子。
整座少城主府都很安靜,唯有這裡能隱約聽見女子的笑聲,似乎還不止一人。
江秋漁問婢女:“這周圍住的是何人?”
“是四位姨娘。”
江秋漁:??
江秋漁在心裡嘖嘖兩聲,看不出來,趙舒寒一個病秧子,居然還娶了四個老婆。
所幸這是人家的私事,跟她無關,江秋漁也隻感慨了一句,便將此事拋在了腦後。
隻是此時,就連她也不曾預料到,麻煩這麼快就找上了門來。
趙舒寒讓人收拾了三間房出來,江秋漁跟林驚微的房間緊靠在一起,江秋漁站在房門口,衝林驚微眨眨眼。
晚上來我房間。
林驚微莫名心跳加快,明明是一件極為正常的事情,卻不知為何,被江秋漁這一暗示,反倒有了一種偷偷摸摸的緊張感。
她微微頷首,示意自己明白了。
隨後便進了自己的房間,盤腿坐在榻上,凝神入定。
隻等夜晚的到來。
江秋漁打了個哈欠,躺在美人榻上,梳理著自己目前的進度。
眼下隻差極品靈脈和雲水砂還不曾得到了。
如果進度夠快的話,或許離開雲水城之前,她便能得到這兩樣東西。
至於情人血等物,等她再試驗一番,便能知曉。
如此看來,似乎也不差多少了。
死遁的基本條件滿足後,接下來就隻等林驚微同六大門派裡應外合,攻入魔界了。
單靠林驚微一人自然不行,原著中,魔界出了叛徒,那人夥同六大門派,想要謀奪魔尊之位。
便是那人同林驚微兩相配合之下,六大門派的計劃才能順利進行。
江秋漁的到來改變了這一點,她帶走了林驚微,使得林驚微在此事上的作用小了許多。
但同時,她的離開也給了叛徒機會,讓那人快速摸清了魔宮的防守布置,因此原著的劇情走向才能維持不變。
江秋漁在腦海中梳理了一遍自己的計劃,自認沒什麼大的漏洞,便放心地打了個哈欠,準備睡一會兒。
正在此時,門外忽然傳來砰的一聲,似是有人踢開了院門。
江秋漁蹙了蹙眉頭,誰啊,擾人清淨。
隔壁入定的林驚微也睜開眼,用神識一探,卻是一打扮甚為華貴的女子,正在院中大聲叫嚷著。
林驚微怕她驚擾了江秋漁,不得已之下,隻能推門而出,冷淡地問道:“有事嗎?”
女子頓時噤了聲,她目不轉睛地盯著林驚微,幾息之後,竟然一改方才的囂張,衝林驚微露出了笑容,扭著腰朝林驚微走了過來。
“你就是新來的妹妹嗎?”
“長得好生漂亮,這一身靈力也格外純淨。”女子深吸了一口氣,眼瞳也跟著縮了縮,不似凡人。
方才林驚微推門時,靈力泄露了稍許,竟被這女子給察覺到了,她舔了舔唇,看林驚微的目光宛如在看一塊肥美的肉。
“妹妹才來,不知道這府中的規矩,不如讓我來教一教妹妹。”
“咱們姐妹也好親近親近。”
她一邊說著,一邊柔若無骨地朝林驚微靠了過來,似乎想用指尖撫摸林驚微的側臉。
此時,屋內的江秋漁倏地眯起眼眸,磨了磨自己的尖牙。
哪兒來的狐狸精,這麼沒規矩。
搶人都搶到她頭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