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這把劍叫什麼名字?”
她好像不曾聽說過,有哪把名劍長這模樣。
江秋漁若是知道她的想法,一定會笑出聲來,這把劍是她自己造的,鳳桉當然不知道了。
金絲縷壞了,還沒來得及修好,月流輝跟花弄影又太招搖,容易被認出來,江秋漁乾脆給自己造了一樣新的武器,便是這把似雪劍。
“此劍名為似雪,不是什麼神兵利器,鳳桉姑娘沒聽過也很正常。”
鳳桉垂眸不語,她雖然不曾拔劍出鞘,卻也能感受到似雪劍內強大的靈力流動,這把劍並非凡品,跟她的儘東風比起來,也絲毫不落下風。
這位姑娘究竟是何人?
鳳桉自個兒修習劍道,對劍有著天然的喜愛,她憋了半天,忽然抬眸看向江秋漁,鄭重地祈求道:“我能跟姑娘你比一場嗎?”
江秋漁愣了愣,鳳桉想跟她打架?
小姑娘很有勇氣。
她推辭道:“鳳桉姑娘修為高深,我一介散修,恐怕不是你的對手。”
鳳桉知道眼前之人隻有元嬰中期的修為,她並未因此看輕江秋漁,而是誠懇道:“切磋而已,點到為止。”
她太想見識一下這把似雪劍的威力了。
江秋漁稍作思考,同意了她的請求。
正好也讓她見識一下,純血鳳凰的本領究竟如何。
總不能還像二十年前一樣,打不過她就哭鼻子吧?
想起鳳桉被她嚇得滿臉淚的模樣,江秋漁忍俊不禁,鳳桉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還沒問過姑娘尊姓大名?”
江秋漁隨口道:“我叫霜霜。”
鳳桉默默在心裡重複了一遍,霜霜。
莫名的,她覺得這個名字好似透著幾分敷衍。
這位霜霜姑娘,該不是在騙她吧?
江秋漁沒給她試探的機會,她伸手接過自己的劍,揚了揚下巴,“去外麵打。”
鳳桉壓下心底的思緒,“好。”
江秋漁縱身一躍,從窗口跳了出去,素白的衣衫被風揚起,衣袂飄飄。
她用足尖在水麵上輕點了幾下,蕩起層層水波後,身影落在了一片荷葉上,輕盈優雅。
鳳桉在樓上看著她的背影,一時竟眼花了,嘴唇動了動,幾不可聞地吐出了幾個字:“大師姐……”
話音剛落,鳳桉便得回過神來,她晃了晃自己的腦袋,自嘲一笑。
自己真是糊塗了,怎麼會把霜霜姑娘錯認成大師姐呢?
這天底下,沒人能比得過大師姐。
鳳桉壓下這些不該有的念頭,也跟著跳了下去,落在水麵上時,儘東風已出現在了掌心裡。
她抱了抱拳,“請霜霜姑娘賜教。”
江秋漁沒答話,隻用掌心握著劍柄,將似雪從劍鞘中拔了出來,和煦的春日中,似雪劍雪白的劍身上反射出了一道寒光。
江秋漁這才勾起唇角,輕聲回複鳳桉方才的那句話。
“好說。”
一陣微風吹過,劍穗上的霜花跟著晃動起來,似雪劍的劍尖輕觸水麵,驚得水下的魚四處亂竄。
鳳桉拔劍出鞘,率先飛身而上,氣勢凜然。
除了似雪劍,江秋漁便隻接觸過浮月流光,她也不懂彆的劍招,隻見過林驚微使用霽雪劍法。
鳳桉已經襲了過來,江秋漁提劍迎上去,長劍揮動中卷起了陣陣狂風,兩人的長發隨之舞動,湖麵上水花四濺。
鳳桉擰眉片刻後,倏地睜大了眼。
這劍招……
分明是大師姐自創的霽雪劍法!
——
此時,魔宮內。
霜雪行色匆匆,一路穿過彎曲的長廊,在簷鈴的叮當聲中,她在伏岐殿外停下腳步,“殿下,霜雪求見。”
殿內靜悄悄的,仿佛空無一人。
片刻後,伏岐殿的大門被一陣風吹開,大殿內昏暗無光,陰森森的,黑暗的儘頭仿佛隱藏著極危險的存在,霜雪的心跳都快停止了。
她咬緊牙關,抬腳邁了進去。
霜雪屏息凝神,不敢抬頭直視上方,她在大殿內跪下,高舉雙手呈上一封請帖,“殿下,雲水城送來了請帖,雲水城城主大婚,請您前去觀禮。”
沒人回答。
霜雪的聲音回蕩在伏岐殿內,她的鬢邊冒出了點點冷汗,身子一動不動地跪在下方,不敢動彈。
不知道過了多久,霜雪的身子都快僵硬了,正當她眼前發黑之時,忽然感覺到有一股陰冷的魔氣卷起手中的請帖,隨即是一道微啞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出去。”
霜雪如臨大赦,行過禮後,趕緊退了出去。
直到遠離伏岐殿後,她才覺得自己又重新活了過來。
這位殿下,真是越來越可怕了。
伏岐殿內。
一隻傷痕累累的手捏著請帖的一角,指腹上的血跡染濕了手下的紙張,在紙上留下了一塊血色的濕痕。
林驚微眼眸半闔,視線掃過請帖上的字跡,隨即鬆了手指,請帖在空中燃燒起來,落地時已化為了灰燼。
她穿著一襲紅衣,垂在一旁的手上滿是傷口,血珠順著手背往下流,墜在指尖,宛如珍珠一般圓潤。
那雙猩紅的眼裡儘是死寂之色,深不見底。
“雲水城?”
往日清冷悅耳的嗓音仿佛被沙石磨過似的,透著一股啞意。
林驚微毫不在意地碾碎了指尖的血珠,她的周身魔氣縈繞,向來清豔絕塵的麵容上仿佛也籠罩著一層黑霧,儘顯妖異之相。
伏岐殿內又吹起了一陣陰風,簷下的風鈴被風揚起,叮咚作響,良久之後,幽暗的大殿內響起了一道幽幽的呢喃聲。
殿外沒有守衛,整座魔宮空蕩蕩的,如死城一般安靜,這一聲呢喃隨風而逝,再沒有第二個人聽見。
阿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