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設在屋內的隔音陣法,對霜霜來說根本就是形同虛設,隻要霜霜想,她能輕輕鬆鬆地在不引起兩人注意的情況下,將她與江折露的對話聽個一清二楚。
江折露經過她解釋之後,也總算反應了過來,不等鳳桉鬆手,她便將自己的掌心覆蓋在了鳳桉的手背上,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對不起!
她方才說的都是胡話!
大魔頭可千萬不要當真!
更不要覺得她的提議十分不錯。
她還想好好活著qaq。
江秋漁沒有鳳桉想的那麼閒,當然了,她不偷聽,主要還是因為沒必要。
她不用猜都知道,鳳桉會跟江折露說些什麼,不在乎是些懷疑她的話。
江秋漁雖然沒有沾上湖水,但到底打鬥了一番,她還是讓小二提了桶熱水上來,仔細清洗過後,換上乾淨的衣衫,隨後才又出了客棧。
扶樂來也跟了上來。
“你要去哪兒?”
此時的雲水城燈火通明,街道兩邊皆是賣東西的商販,雖然天已經黑了,城中卻依舊熱鬨繁華,並不顯得冷清。
耳邊的吆喝聲雖然嘈雜,可那種獨屬於人間門的煙火氣,卻還是讓人心底一暖。
江秋漁回想起上一次來雲水城時見到的場景——城裡人煙稀少,街道上行人匆匆,每個人的表情都是緊張而惶恐的,瞧不見一絲喜色。
行走在城中時,還能聽見淒慘而悲痛的哭嚎聲,處處飄灑著黃色的紙錢,道路兩邊掛滿了白幡。
那時候的雲水城與此時的雲水城放在一起,仿佛是兩個分割的世界。
江秋漁心裡感觸頗多。
這應該就是林驚微想看到的吧?
她一心想要殺光魔族,為的不就是天下蒼生能過上平和幸福的日子?
扶樂來頭一次逛夜市,頗為稀奇,“這些花燈做的可真漂亮,雖然不如鮫珠明亮,卻也彆有一番滋味。”
江秋漁回過神來,彎唇笑了笑,“殿下,鮫珠珍貴,不是人人都能用得起的。”
扶樂來麵頰一熱,“我知道。”
她轉頭去看身旁的女子,卻見她正怔怔地望著某一處,暖色的燭光跳躍在她的眼底,那張絕豔無雙的臉上也覆了一層柔和的光,為她增添了幾分溫柔的氣息。
扶樂來心頭一動,一時有些出了神。
江秋漁抿了抿唇,視線掃過街邊的花燈,回憶起上一次與林驚微逛夜市時,她故意躲起來,逼得林驚微在人群中慌亂地尋找她的身影的場景。
此時想起來,那一幕好似已經是許久之前的事情了。
江秋漁想,她最近回憶起林驚微的次數好像有點兒多。
待在一起時還不覺得,分開之後才恍然意識到,她的回憶中處處都有林驚微的身影。
江秋漁難得出了神,她也說不清自己究竟是怎樣想的,或許林驚微在她心裡到底是不同的。
她探索過江秋漁的全部,與江秋漁喝過合巹酒,也願意為江秋漁付出生命,她們的關係,絕不是一句簡單的死敵或道侶能夠概括的。
江秋漁仰頭望著夜空中的幾點星光,她想,自己應該是有點兒想林驚微的。
畢竟林驚微還算聽她的話,也從不嫌她麻煩,更是對她的心思一清二楚,不需要江秋漁多做解釋,她便能明白江秋漁的意思。
來雲水城,原本隻是為了看看林驚微這些年過的怎麼樣,但此時此刻,江秋漁的心底忽然又多了一絲彆的念頭。
扶樂來見身旁之人的表情似乎淡了下來,心裡忽然生出了一股惶恐之意,她忍不住出聲打斷了江秋漁,“你在想什麼?”
江秋漁收回飄遠的思緒,“隻是想起了一位故人。”
故人?
扶樂來說不清自己心裡的感覺,她好像有點不太高興,本就冷豔的臉更是顯出了一股寒意,“哪位故人,值得你如此惦念?”
這句話似乎有點耳熟?
分明是江秋漁當日用來戲弄她的,沒想到又被扶樂來還給了江秋漁。
江秋漁笑得眉眼彎彎,額間門一點紅痣越發明豔動人,“姑且算是前道侶。”
扶樂來:???
!!!
“你什麼時候有的道侶?!”
這人看起來年紀根本不大啊!
扶樂來知道,修真之人不能以容貌推斷年紀,可霜霜怎麼能有道侶呢?!
她分明一副未經人事的模樣!
江秋漁懶懶地瞥了她一眼,“殿下為何對我的私事這般好奇?”
言下之意,無可奉告。扶樂來噎住了,她好像根本沒有資格詢問這些事情,畢竟她跟霜霜的關係隻能說是一般,還遠遠不到能夠打聽對方私事的地步。
可一想到這人有過道侶,扶樂來的心裡就頗不是滋味,對霜霜那素未謀麵的前道侶也多了一分怨念。
“我隻是有些驚訝,畢竟你的年紀看上去並不大,你該不會是被人騙了吧?”
要不然怎麼能是前道侶?
想來那人也不是什麼好人。
江秋漁沒再看她,輕飄飄的嗓音很快被風吹散,“可以這麼說吧。”
她們應該算是互騙。
相比之下,她對林驚微的傷害好像還要更大一些。
林驚微從頭到尾都不曾真的傷過她,那份防禦圖還是江秋漁自個兒傳出去的,她卻弄得林驚微遍體鱗傷,怨不得鳳桉恨她。
林驚微對她,應該也是有幾分恨意在吧?
扶樂來不清楚其中的內情,聽見這話,頓時冷哼一聲,“這天底下的男人都一個樣,嘴上說的再漂亮,該變心的時候也還是會變心,傷起人來當真不留情麵,你彆再想他了,不值得。”
霜霜這麼聰明的人,怎麼就這般糊塗呢?
江秋漁忍俊不禁,“不是男子。”
扶樂來呆了呆,“女,女子也一樣,花言巧語哄騙人心,動情時願意以命相托,情淡時恨不能活活剜出對方的心。”
江秋漁莫名感覺自己好像被內涵到了。
她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扶樂來,“殿下感悟頗多,想必是很有經驗了。”
扶樂來:?!
扶樂來:“我沒有!”
她急著證明自己,江秋漁卻不在意地笑了笑,徑直尋了一家酒樓,邊走邊解釋道:“好久沒喝酒了,今晚定要不醉不歸。”
扶樂來隻好把辯解的話咽了下去,她算是看出來了,霜霜根本不在意她的過往究竟如何。
扶樂來提醒自己,她們的關係本就一般,霜霜在意與否,與她何乾?
江秋漁要了一壺醉春風,這酒很烈,據說一壺便能讓人忘掉所有憂愁。
扶樂來見江秋漁用瓷白的手指捏著酒杯,仿佛在飲白水一般,眉眼淺淡,毫無醉意,不由得困惑地皺了皺眉,“當真有那麼好喝嗎?”
她嘗了嘗,被辣得直吸氣。
江秋漁瞥了她一眼,並不言語。
扶樂來連喝了好幾杯水,才把那股直衝腦門的辣意壓了下去。
她再不敢碰酒杯了。
江秋漁沒怎麼注意,直到過了好一會兒,她發現扶樂來都沒出聲,這才看了對方一眼,誰知卻見扶樂來正雙頰通紅,眼睛發直地瞪著某一處,顯然已經醉的不清醒了。
江秋漁嘖了聲,“困了就睡吧。”
扶樂來頓時撐不住了,腦門碰的一聲砸在木桌上,沒了意識。
徒留江秋漁一人盤腿坐在對麵,眉眼舒淡地捏著酒杯,青絲鬆散,目光怔怔地望著窗外,一語不發。
不知過了多久,江秋漁忽然聽見身旁傳來一道略有些小心的聲音,“姑娘?”
她轉頭看去,卻是兩個眼生的小姑娘,正眨巴眼睛看著她。
“有事?”
江秋漁喝了大半壺醉春風,眼神卻依舊清明,並不見一絲醉意。
“我二人見姑娘麵善,想與姑娘交個朋友。”
江秋漁並不意外,她從小就很招小姑娘喜歡,不管是學校裡的那些女同學,還是工作後資助的那些女孩子,她們無一例外都對她動了心。
這張臉就是最好的資本。
“坐吧。”
江秋漁頗有一種長輩看晚輩的慈祥,她示意兩個小姑娘坐下,見她們的目光落在了扶樂來身上,不由得笑了聲,“無妨,她隻是醉了。”
兩個小姑娘這才放下心來。
她們方才一上樓,便被江秋漁吸引了視線,這位姑娘長得太好看了,渾身氣質清冷矜貴,她神色淡淡,自有一種疏離感,與旁人格外不同。
兩人躊躇半晌,這才大著膽子走上前來,卻不想這位姿色絕豔的姐姐格外好說話,並未趕她們離開。
江秋漁正愁沒人替自己解疑答惑,這兩人便撞了上來。
隻因扶樂來跟得太緊,她很難找到機會打聽情況。
此時扶樂來醉了,江秋漁用靈力封住她的五感,她也一動不動,醉得徹底。
不枉她特意引誘扶樂來喝了一整杯醉春風。
江秋漁微不可查地翹了翹唇角,“乾坐著也無趣,咱們來聊聊天吧。”
兩個小姑娘挺直了背,“姑娘想聊什麼?”
江秋漁想了想,“其實我已經二十年不曾出世了,也不知這些年裡,都發生了些什麼趣事?”
兩個小姑娘年紀也不大,哪兒聽說過多少大事,唯有二十年前的那件事,人人皆知,就連她們也很清楚。
“姑娘,你知道清蘅君嗎?”